宋瑾想了下,灵秀的双眼微弯,笑道:“我都把那东西给忘了,几日前小璃来的时候确实放了一支在这,是你想的周全。一起拿着吧,太医说可以的话便让宝林找下人做成药膳。”
阿笙屈膝应是,然后转头向衣柜走去,
“雨后的晚上冷得很,公主加件衣再出发吧。”阿笙不知从哪快速的取来一件竹绿色的缎子滚灰鼠毛边披风给宋瑾披上,就见二人熟练的轻装出发,提着灯笼快步往皇后的住处走去。
宋瑾到了重央宫,直接走入内室,里面两盏灯烛柔和的跳跃着,她走进去,一个沉静的美丽身影正在床边斜坐,拿着一本书卷翻看。画面安宁且美好,灯火摇曳着,甚至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是一名年龄约为三十五、六左右的女子,腰系一件锦缎的白色长袍,式样简单,并不繁复,只是一袭裹身,整洁随意的系着。乌黑的头发没有绾起,只在侧面随意插了一支凤穿牡丹的琉璃簪缠住部分头发,其余都是顺滑的垂荡下来。
宋瑾走到皇后身边,沐清榕转过头,一张让人惊艳的绝美脸庞霎时鲜活起来,眉眼流转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仪,眼光挪动中,只需一瞥,便可让人感到心神一凝。
可此时的皇后面对这个女儿,却只有温柔的眉目。她把书放下,冲着宋瑾慈爱一笑,伸手拍拍旁边的床。
宋瑾脱掉外套,鞋袜,猫着就爬上床,抱着双膝抬头看着母后,那平时在外面寡言沉默的形象此时全无踪影,眼神也恢复到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清澈。
她伸手捂着皇后的膝盖,把头放在母后的腿上,感受母亲柔软的手拂过她头发的温暖,满足地闭上了眼。
“母后,这几日总是湿潮,今日又下了整天的雨,你的腰膝还好吗?怎么穿的这么少。”
“不碍事的,天气转暖,对于这种程度的潮气我已经好转很多了。”皇后沐清榕笑了笑,颇似二女儿宋璃的清艳面容宛如罩着一层洁白的光晕。
宋瑾放心的点点头,想想又说:“刚才小璃来过了,最近母后身体不适,总是药不离身,她又那么活跃好动,所以我没让她进来太晚了吵你,问了问近况就让她回去了”
沐清榕嗯了一声,纤手揉着宋瑾的头发,温温看了下宋瑾许久,忽而突兀的柔声问道:
“瑾儿,是不是忍不住了?”
宋瑾放松弓着的身子微微一紧,笑容渐渐消失。此时奇怪的,她的声音仿佛凝练了钢,透着一次坚决和生硬。
“母后,是,我有点急,这里让人越发待不下去。”
沐清榕闻言一笑,似是在意料之中,却是安慰道:“没关系,你毕竟还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而能韬光养晦到这等程度,母亲已经是意外的了。如果你过的是母亲的人生,也会如我这般老僧入定的。”
宋瑾听了眼眸闪了闪,好像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雨后的夜晚,从窗棂时不时飘进来一些树上刮落的雨丝,夹杂着雨水的风也格外的冷清和迷离,在雾蒙蒙的灯火摇曳中,母亲的神色也仿佛随着飘到不知多远的地方,那是一种坚决,一种果毅,一种绝望后的宁静。
“母后,今天看到下雨,我算了算日子,再有三个月就是谷雨了,我们也必须要准备妥当了,”她趴在沐清榕的腿上,露出只有在母亲身边时,才会流露的一点无助,“母亲,我有点担心,我们真的能成功么。”
摸着她头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抚摸着,一道清醇又坚定的声音响起。
“会的”,沐清榕依然温柔的微笑着,“我们会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宋瑾没有抬头看到,沐清榕眼中还多了一点让人看不懂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