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一天实在太混乱了,等到姜母走后,姜娴反倒睡不着了。
一闭眼,她不是想到徐嫣儿,就是想到韩一舟,最后,这些影像通通消失了,只剩下顾珩放大的脸,占满她整个脑海。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越想心中越难平静,她琢磨不透顾珩的用意和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她干脆坐起来了,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夜色,内力缓缓在体内流动起来,以平复她心情的不平静。
她想,她确实得尽快和顾珩谈一谈,一来是关于廖地主那事对徐广国的疑惑,令她想要找到更多的佐证。二来,自然是探探顾珩的底。
若只是单纯的男女相互吸引,那她可以考虑一下,若不是,姜眯了眯眼,眼中极速闪过一抹深思和肃杀之色,那她可不会客气,必要让他知晓她的厉害。
这般想着,窗棂之处突然传来一丝异响,姜娴迅速从思绪之中回神:窗外有人,她感觉到了。
她无声掀被而起,脚下运力,一个踏步,人已经冲到了窗口,她脑子里此时满满都是大丫跟她说过的关于这个村中似乎有贼寇一事,莫不是她前几次卖猪肉牛肉啥的,露富了?所以这些贼寇摸到姜家来了?
黑暗之中,她冷冷一笑,凛冽冰寒,透着慑人的寒意。
若是真是,那算是撞到她手上了,她握了握拳,她倒要看一看,哪个这般大的胆子,看她不打死他们!
她掩在窗棂侧边的幽暗处,夜色朦胧,无月却有星子,到底是昏暗了一些,不过这对本就有内力的姜娴来说,影响不大,她安静的蛰伏在那儿,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猎物再次探出爪子的那一刻,一击致命。
下一瞬,窗口处突然冒出一个人的脸,那人似乎知道姜娴躲在何处,从窗口探头的那一瞬,眼睛已经精准的对上了姜娴的。
姜娴从满面警惕到木然再到皱眉不满,这个过程极快,面色迅速切换的过程之中,姜娴已经一拳击出,又快又急,带着要把对方鼻梁骨打断的锋锐劲道,顾珩头也极快的一歪,险险擦着姜娴的拳头避了过去,一手伸出,一推一转,准确包覆住姜娴拳头之时,已经卸了她的力道。
“你想打死我吗?”顾珩眼睛没离开姜娴的眼,语气之中却多了满满的无奈。
姜娴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她今天看到顾珩,这种感觉就如影随形,她冷笑不止:
“不请自来是谓贼,既是贼,打死又如何?”
“我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你。”语气轻缓,在夜色之中,多了一丝完全和顾珩这人气质不搭的柔和。
“我是你什么人,需要你看!”软魅的声音之中透着寸步不让的强硬。
“……你声音太大了,你想把你这一大家子人吵醒吗?”
顾珩依然不疾不徐,眉眼和声音之中还带上了些许的笑意,明明他才是半夜爬墙者,却是他在提醒姜娴。
“你究竟想干嘛?”声音小了许多,想到五哥今天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姜娴有点怂了。
“出去说,怎么样?”
他慢吞吞的说着话,似乎悠闲自得的很,实际上,全身酸软无比,心中的紧张自是不可言说,不过是在力持镇定罢了。
总是看着她的眼,抓着她的手,又听她说话,带给他的反应是极为强烈的,强烈到他觉得他已经有点撑不住自己全身的酥麻,即将出丑的瘫软在地上。
他倚着窗台,看似闲适,实则靠着窗台支撑着他大部分重量,眼神下移,本是为了稍稍缓解一下这恼人的酥麻感,可这一转移,他瞬间移不开目光了。
姜娴是从床上爬起来的,自然穿着睡衣。
姜娴虽然成了华国姜娴,但骨子里的澜国姜娴还在,她穿的睡衣和时下人的并不相同。
她身上着一件丝绸的睡衣,长衣长裤的宽松类型,腰间一条系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身材妖娆,丝绸轻薄,这么穿着,在夜色之下,如同一只林间钻出的女妖,懵懂天真却又妖媚惑人。
很不巧,顾珩眼力也很好,只是这么随意一瞥,自此再也移不开目光,他觉得自己虽然没喝酒,但却醉了。
以前从没觉得姜娴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可是突然之间,他从听到她的声音有了些奇怪又恼人反应到不自觉的关注她,就突然之间在毫无防备之下无知无觉的陷入其中。
他排斥、他反抗,对于这种强烈却陌生的感觉非常的难以接受,顾珩从骨子里是很讨厌这种不在他预料之内又无法控制的情形发生的,那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他思虑再三,本打算去船上住一阵子,恰好他最近看中了一个生意,想去寻摸一番,大约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把那条线路摸熟、打点清楚。他想要不索性就借此避出去,冷静一阵子,若是他回来后,还是这般的“不清醒”,那他就采取行动。
却没想到,就在他下了决定之时,却听说她遇到了危险,他不假思索便冲了出去,哪怕凭借他对她的了解,或是听到旁人的证实她应该不会有事,也丝毫不能平息他的心慌,以及看到那四个渣滓之时,他那股子蓦然涌现的残戾,恨不能把对方杀死在当下。
若不是姜娴拉了他一把,可能他真的这么做了。
等到事情处理完毕,回到家,他满脑子都是今天这事,他细细的把从姜娴醒过来到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最终,没忍住心中的渴望,做了他以为只有毛头幼稚的小子才会做的事情,半夜爬了姜家的后院墙……
看着看着,顾珩突然微微笑了一下,无他,不过是这件衣服的布料他认出来了,该是他大嫂送她的那匹软绸,也就是他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