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司珍又道:“我们做女官的,虽不能随意出宫;
“可也经常让相识的公公或侍卫们帮忙带些外面的货,见见世面。
“那些大路货,恐怕远没有县君说得那么好呢!如何能和宫中之物相提并论?”
伏鸾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好多大魏人都未必懂欣赏这些好东西呢!
“更何况是鲜卑人?听说啊……
“他们是匈奴人的后代,能说汉话都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即使用司珍口中的‘大路货’蒙混过去,他们又如何能分辨得出呢?”
利司珍闻言皱了眉,正色道:“县君此言差矣!县君方才自己都说了;
“这‘马踏飞燕’是要作为国礼,赠给即将与大魏结盟的鲜卑的;
“既是‘国礼’,便代表了大魏的体面与尊贵。如何能用次品蒙混过关?
“若因国礼的差池导致结盟之事出了岔子,恐怕皇上不会放过您心心念念的右北平王呢!”
伏鸾“为难”道:“就算司珍姐姐说得有道理好了,可是……
“我先前不过白问一句,你便顾左右而言他,不愿给个痛快答复;
“一句话的事都不愿帮;如今事涉国礼,你肯定就更……”
利司珍打小进宫,从六尚二十四司的学徒做起,前两年才晋为这正六品司珍;
她在宫中行走多年,伏鸾的意思她如何不知?
伏鸾虽说曾经是太子妃;可她和元碌和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
她先前问起元碌之事,利司珍没法不对她戒备;
可方才从伏鸾口中听到“鲜卑”“国礼”之事,利司珍却又觉得;
她的话可信、她确实是受元碌之托而来……
利司珍嘴角微微上翘,“县君不用拿话激奴婢,这‘马踏飞燕’的事么……”
她这才放心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尚功局一早就将那“马踏飞燕”制成;
按宫中规矩,宝物应先交由司珍司录入、记档、保管,等要用的时候再签字取出。
可当时离鲜卑使臣来长安之日尚远,元碌的性子又本就火急火燎的,哪能真等到鲜卑人进宫?
最重要的是,他也急着暂时将那“天马行空、翩若惊鸿”的宝贝占为己有;
能霸占几天是几天——就如同他当初霸占伏鸾那样。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元碌便以“皇子”“右北平郡王”以及“钦差”等三重身份;
硬是在那“马踏飞燕”已经到了司珍司、临门一脚就要移交的时候便直接霸了去。
女官们纵然心中有气,却也无可奈何——
就算是“六尚”之首的尚宫,也不过是正五品女官;
而元碌就算身为废太子,也已经重新封了郡王,女官们如何与皇帝的儿子抗衡?
“他来抢东西的时候还说,‘伏家嫡长女对本王迷恋得很,根本舍不得离开我’;
“‘本王迟早是要重返东宫当太子的!’……谁敢和他作对?
“万一他真的重新当了太子,还会有我们的活路吗?
“不怕县君笑话,奴婢过几年到了年纪就可以出宫了;
“可到底还有个妹妹在宫里,她是笃定要留下来、不在宫廷闯一番不肯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