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若夕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案几上面,手里的绣工已经完成了。回头看看身后的座位上,他早已不知去向。眼前放着半包腌好的杨梅,肩膀上多了一件披袍,昨晚自己忙着忙着便睡着了。他将这披袍盖到自己身上这才走。
他总是这么无声地来无声地走,有时若夕怀疑自己其实是在梦里见到他的,想到这里,耳根又在发热。若夕羞涩地将身上的披袍又拉了拉紧,嘴里露出一丝笑容来。
张映雪婚期将近,绣饰已经赶得差不多了,若夕闲来无事,也会到庭院里帮着映雪整理一下茶点和礼物。
这一天,若夕正低着头在庭院里采配花茶,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身进了院子。
若夕吃了一惊,赶快折身闪避,那人却三步两步赶过来挡在若夕面前,若夕抬头看了那一眼,惊得一把掩了口。
“三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肖白睁大眼看着若夕,显得很是意外。
若夕拿袖子掩了脸,冷冷地道:“这位公子,你是认错人了。”
“三妹妹。”肖白上前一步,脸上似有愧色“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颜夕她本来就没事,这件事其实全是……”
若夕不等他把话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肖白却上前一步一把扯了若夕的衣袖,连声道:“三妹妹先别走,前几日,我听说你离家出走,心下好生惦记,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今天一见你,我才算是放心了,三妹妹我……”
若夕硬生生挣开了他的手,厉声斥道:“这位公子,这里是张府的内宅,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还要这般胡言乱语,我本就不认识你,你还这么胡搅蛮缠,到底是何道理?”
肖白心下惭愧,松了松手,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一切本都是我的错,当年我本与你有婚约,却因为颜夕的原因负了你。本以为从此与你秋毫无范,你将来定然能遇到个比我更好的人,谁曾想主母和颜夕会拿出这样的话来说你,眼下这整个京城里都说你……都说你对我还……”
“无耻!”若夕心下又是恨又是臊,直憋得面红耳赤,折身往园外走,那肖白被她骂得脸红,又怕她这一转身自己再也见不到她,又几步追上来连声道:“三妹妹,是我肖白对不住你,你若是……若是能给我机会,我断然会补偿于你,我……”
若夕被他缠得不过,正是又羞又急又无奈的时侯,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道:“肖公子,你与我家表小姐认识?”
若夕愕然回头,却看到张夫人带着几个丫环缓步走来,一双凤眼冷冷地看向自己。
肖白满脸尴尬,赶快低头施礼。
若夕快步跑到张夫人身后,轻声叫了一句:“夫人。”两行眼泪就忍不住流了满脸。
张夫人拍了拍若夕的手背,又把眼睛看向肖白:“这位是我的娘家侄女,最近刚到我府上来,适才听得肖公子与她闲话,难不成你们二人早就认识?”
若夕擦了一把眼泪冷声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哦?”张夫人柳眉一竖,立时冷了脸色“既然不认识,那肖白公子这般左右拉扯,怕是于礼不合吧!”
肖白惊得膝盖一软,赶快伏身行了个大礼,连声道:“夫人恕罪,怪小生眼拙,适才我替家父到厅前献礼,一时迷了路就到了这所园子里,刚好遇到表小姐在这儿,我便想上前问个路,不想一时惊吓了小姐,还请夫人和表小姐见谅。”
张夫人咬着牙冷冷一笑道“原来肖公子是迷路了啊。张妈,现在你就叫两个婆子,亲自将肖公子送出去吧。”
“是。”那张婆子吩咐两个婆子引着肖白出了园子。
肖白连大气也不敢再出,只管低头躬身乖乖地出了园子。
眼看着肖白出了园,若夕气得肩膀直抖,想起往日里继母和姐姐对自己一再刁难陷害全都因为这个负心人而起,此时他还要在这里假仁假义地说可以补偿自己,自己名节尽毁全是因为他,试问他又如何可以补偿?他拿什么再来补偿?
若夕在心里恨恨地骂着肖白无耻,又止不住抽噎起来。
张夫人携了她的手,轻声道:“若夕,适才我听他说,你曾与他有婚约,是他负了你?”
若夕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张夫人正了颜色,道:“若夕,你现在随我回屋,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