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烁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又仿佛被重锤狠狠地击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明明可以与云攸同行,可是他的伤……
此时,除了握拳重重捶击床榻,他什么也做不了。
杨延霖午时便要出发去北萧国上任,灵芝留他用完午膳再走,他说要回去收拾细软。
他离开后,杨静慈会代替他来照顾安烁,所以他还要回去交代一下后续医治的方子。
周卿颜坐立不安,不时地站起来,抬头望向天空,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半晌无言,周卿颜还在酝酿如何向安烁说那件事。
安烁呆呆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突然拽着锦被捂着头,赌气似的说一句“你想走就走吧”,便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周卿颜淡淡地笑了笑,神威凛凛的王爷撒起娇来真让人招架不住,他心中当然明白,虽然此刻两人都有些微妙的尴尬,看着他那副模样,周卿颜不禁觉得好笑,同时心中也升起一股暖意。
安烁想让周卿颜陪着,但又看出他心中有事,很急的那种。但周卿颜又不直说,所以两人这般僵持着,连灵芝都滴下冷汗,不知该说什么话来缓解气氛。
不过这尴尬的局面持续了并没有多久,周卿颜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边笑手边捂着嘴,笑得微微有些轻咳。
也只有和亲近的家人在一起,才有这种没心没肺的笑。
周卿颜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道:“你再不多看我几眼,恐怕要很多天或者几个月看不到我啦!”
安烁倏尔掀开锦被,憋闷得太久,大口大口呼吸,还未来得及问,周卿颜抢先开口说:“陛下派我去西岭坡……招安,你不用担心,不是剿匪,没有那么危险。”
招安?实质就是没有兵、没有银子、没有胜算的剿匪!
匪患这么多年,能招安早就招安了,拖了这些年,不就是双方条件没有谈拢。若是剿匪的名义,还能多给些兵马,以招安的名义,那就是随便给点残兵碎银。
若是招安不成,周卿颜如何全身而退?
“老家伙给你多少兵马?”安烁紧蹙眉头,拽着床头的帐幔强行坐起身。
周卿颜淡淡道:“三千足矣!”
安烁气急:“足?两个山寨,三万盗匪,你一个身残志坚的羸弱公子,带三千兵马,除了投奔他们,你还有活路吗?”
周卿颜感慨地笑了笑,“身残志坚的羸弱公子”可是以前他给安烁的外号,如今却用在自己身上,真是报应虽迟但到。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无奈,默默自嘲起来。
安烁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伸手掀开了侧边的帐幔,想要透一口气。
“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全身而退。”周卿颜轻轻握住安烁的左手,“我以前每次去征战,承诺你会活着回来,最后不都回来了,你定要保重身体,等着我大胜归来的那一日,出城迎接我。”
周卿颜临走时,将周卿玉和阿木托付给安烁。说是托付,其实是相互照应,安烁最害怕孤单,有人陪伴,等待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灵芝在旁边忐忑不安地看着安烁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一开始还是不耐烦,杨延霖走后是不舍,周卿颜走后是怅然若失。
热闹的麟王府突然冷清下来,安烁望着府内空无一人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感。
杨延霖走了,周卿颜走了,云攸也走了……心里被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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