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兵上士眯起眼睛。盯着那团烟尘,透过尘雾,骑马人的轮廓隐约可见。又过了一会,看的越发清楚了。
“这样的速度狂奔,这马可吃不消,一会就得跑坏了。”
他皱起眉头,把右手搭在笠帽上,仔细的看着。他已经清楚的看见了那个骑马的人。他弯着腰骑着马飞速奔驰,背上还插着三面小红旗子。
“驿骑信使!”乡兵上士很快就认出来了,连忙招呼着妻子和弟媳让出路来,这些插三把小红旗的驿站信使可挡不得,就算被撞死了,不但白撞,还有可能反要吃官司,这都是他在乡兵中学到的。
驿站信使飞驰而过,并大喊了一声:“潢色警报,潢色警报!”
一团驿马扬起的尘土扑在他的脸上。他目送着远去的信使,脑子里一时有些乱。
在乡兵中。他学习了许多秦军中的军事命令,比如说驿站的加急驿骑不能阻拦,要不然被撞了受伤白受还要追究责任。此外,如潢色警报,红色警报这些。红色警报,就是全民动员,所有的青壮都要武装起来,赶到县里集结,那一般意味着敌兵入侵,需要百姓协助防御。甚至有可能是秦藩遭遇重大危机,需要全民动员作战。
而潢色警报,则只是要动员团结兵、乡兵以及民团,还有新退下来的退伍兵。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一会,看着那太阳下的广阔田地。然后,那些田地里正在忙着耕种的团结兵和乡兵们,甚至那些刚刚退伍的青年们,从四面八方开始骑上马向村子里跑去。
田野里,道路上,这些乡兵民团们策马扬起一团团的尘雾,他们奔上大路之后,就成群结队的飞驰而去,拖着一条黄黄的尘埃大尾巴,奔向村子。
凡是在役的乡兵、团结兵、民团,以及刚刚退伍回来的那些青年都丢下里手里的活,奔回村子里去了。
他看见父亲阿固郎翻身上马,向村子里跑去,一路上还不停的向他招手。
“怎么了?”阿丽亚和嫂子惊叫一声,充满惊恐的望着他。
他猛然清醒了过来,大喊了一句,“潢色警报,紧急集结令,我得走了。”他拔转马头,跑回田边停车的地方,从马上跳下来,穿上干活时脱下的外衣,然后再次上马,紧随着父亲的身影,也和那些人一样,消逝在尘雾之中。
村里的乡公所门前的晒场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灰色的人群。
一排排的马匹,士兵们的装备,以及佩带着乡兵、团结兵、民团、甚至是没有了肩章胸章的制服,戴着幞头或者笠帽的辅兵们,一个个面色有些沉重肃穆。
做为辅兵,他们一般只在农闲的时候集训,而且是轮流集训。在这两年不打仗的时候,他们一年也就是受训三个月,两年了,他们都没再出征过,以致于大家都有些习惯了这种生活了。现在突然又响起潢色警报,紧急集结令,顿时让他们忧心不已。
村集里的商铺都关了门,乡公所的几个不入流的流外小乡官们满面愁容,心事重重。沿街的路边,站满了已经换装过的妇女们。
所有人的嘴上,都挂着五个字,紧急动员令。
旁边有个大胡子的团结兵上士正和一个乡兵的三等兵争吵:“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估计就是一次演习,演习知道吧,我们去几天就又回来了。”
“演习哪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我觉得是要打仗了。”
“瞎扯,两年前不就有一次演习嘛,那次不比这次弄的动静小,可后来不是没事。”
“谁说没事,那次不是打了成德,然后秦王亲自率军去渤海嘛。也许成德想趁秦王不在的时候炸刺呢,或者渤海那边部族军很凶?”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如今,成德镇的节帅都被扣在燕京城了,渤海那边有秦王亲自前去,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有哪个能是秦王他老人家的对手呢。”
他们两人的争吵引来一群人在那里东拉西扯,一个老头子在一边激动的说:“打仗就打仗吧,跟咱们也没啥相干的,他们打他们的,咱们的庄稼还没有种完呢。”
“是啊,你看,全村的人都给喊到这里来了。要知道,现在可是赶着耕种呢,要是错过了节气,那今年一年的收成可就全没了。”
“乡长说,这是上面的命令,发了潢色警报,所以把大家集合起来。‘
乡公所的那些吃官家饭的已经开始叫名,叫到名字的辅兵立即站到指定的位置,在乡公所的一侧,按照团结兵和乡兵、民兵还有新退伍兵的不同,划了四块地,不同的人自动站到归属的那一块去。
很快,所有名册上的人都点齐了,乡公所的几个官吏开始骑上马,带着村集里的这些兵前往县里。虽然还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可这些辅兵和退伍兵们却毫无畏惧恐慌,反而一路上跟着旁边的人开着各种玩笑,轻松无比。(未完待续。。)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