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静谧的,雨声滴滴答答。
远处天青色,近处檐下雨。
终究殊途。
“苏卿安呢?”岑舟在檐下站了一夜,想了很长很长时间,终于抬起头,绝望到极致时,语气却出奇的冷静,“她连道别都不敢吗?”
若素蹙眉:“奴婢不能替公主做决定,公主说让你走,那就得走。”
“我想见她一面。”
他说:“最后一面。”
若素只得代为转达,苏卿安在书房待了一天,拒之不见。
她不见,岑舟就不走。
这是第四天了。
滴水不进,他当他是铁打的吗?!
苏卿安这辈子很少尝到愤怒的情绪,如今心里烧了一把火,越疼,烧的越盛,脸色阴沉,呼吸起伏:“让他滚!”
若素硬着头皮道:“他说……他只想见您一面,以后愿意永世不踏入公主府半步。”
半晌。
苏卿安抬起眼。
也许永临三十三年初春四月十九的那天晚上,苏卿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昭懿公主府就像是一副旧时的画。
她走过的那条曲折游廊很长,长到宛若一生,然后在尽头看到了岑舟的脸。
两人在雨夜中静默对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我只问您一句。”他的眉眼在雨幕中模糊再遥远,眼神支离破碎,随时都会被否定。
嘶哑的声音充斥着求不得的疑惑。
他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人捂热再丢掉,真的很残忍。
后来,苏卿安忘记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忘记岑舟说出那句话时,茫然的语调。
好像他真的很不堪一样。
他心软,他活该,他的爱廉价,他也是。
可明明是她说了爱,又抛弃,先接近,又招惹。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苏卿安动了动唇:“你没做错,是本宫不想要了。”
岑舟笑了。
第一次。
如此畅快又悲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