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一副三观再次被狠狠冲击到的表情,把章雪鸣逗乐了:“不然呢,从头守到尾,看不惯就自己上,事必亲为?”
拉起他的手,把他牵回书房去,看他还在低着头琢磨,笑道:“阿远好歹是一宫之主,有点一宫之主的自觉行吗?什么事都是阿远自己去做,那养那么多人做什么,吃白饭闲磕牙?”
到了书房,章雪鸣将他按到书案前,看他还没想通,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跟他说一下这个问题:“这种工作看似繁重,其实阿远你细想一下,去掉人数多这一项,是不是实际操作挺简单的?”
宫远徵点点头:“登记信息、把脉、领药,操作简单,但人数一多就意味着存在大量重复的行为。”
“对。”
章雪鸣的肯定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尝试着想象了下连续给一群健康状况相差不大的人把脉的情景,道:“所以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精益求精,而是速度。这样的工作医馆的大夫们完全可以胜任,并不需要我插手。”
“对。”
连续的肯定和赞赏的目光让宫远徵心花怒放,嘴角压都压不住。他还自己发散了一下:“医馆大夫人少,重复工作做多了会累,这个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教学徒诊脉,哪怕是最基本的判断对方是否健康。学徒拿不准的,再由大夫出手,学徒可以积累经验,也能减轻大夫的负担,一举两得。”
“很好。”章雪鸣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脸颊。
自从她发现宫远徵特别喜欢她这样做,她就会不时地使用这种小手段。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显得十分享受,像只温驯的小动物。
章雪鸣拿过一张白纸,用炭笔随手在上面画了几条线,又在那些线旁边逐一标注:完美、优秀、良好、一般、不合格。
“咳咳,好了,同学们请坐好,昭昭课堂马上要开始了。”她从笔筒里抽出戒尺,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看向宫远徵,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宫远徵忙配合地坐直了,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章雪鸣用戒尺拍了拍掌心,说道:“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没办法独自完成所有的工作。作为徵宫的领导者,在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之后,不需要你亲自出马的那些事,你应当学会放手,安排下去让你的属下去做。
而你需要做的是,明确告诉他们,这件事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在他们没有头绪的时候适当给予指导,然后监督、验收。”
“那他们无论如何都达不到我的要求呢?”宫远徵认真地提出问题。
他很清楚自己欠缺什么,也很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宫门里除了哥哥,没人会教他这些事,但即便是哥哥,很多时候也不会像这样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
“阿远,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是天才中的天才。你天赋好、悟性高,又勤奋努力,你现在做出的成就已经是这个世间绝大部分人望尘莫及的。”
宫远徵隐秘地挺了挺胸膛,竭力压制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哎哟,昭昭怎么就那么喜欢夸他呢,夸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你看,阿远你用你能培育出出云重莲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药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谁能达到这个标准呢?连我都达不到。”章雪鸣笑道。
侍女送来了热茶和点心,宫远徵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章雪鸣面前,道:“我明白,就像昭昭能把红鲤鱼绣得像是要从衣服上游下来了一样,我就没见过别人能有这样的绣工。但那样的绣法很伤神,昭昭不可能每件衣服上的图案都自己来绣,只要别人绣得还能入眼,昭昭就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