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洲。
荷锄的农户抬头看看晦暗的天色,约是预估着今日有秋雨,斟酌了会儿老寒腿和地里的收成那个更重要,便把锄头一搁,回了自家茅舍。
“他爹,怎么不去犁地?”
“今天打雷,明天下火,到处天灾人祸的,朝廷求神也没用,不如在家睡觉。”
坐在桌前扒饭的小孩仰起头道:“爹,昨夜里地龙翻身,咱们家竹子断了一地,我一看,都烂了芯儿了。”
“那就捡好的填米弄点粽子吃。”
小孩道:“弄不了,都烂了。”
他爹皱眉道:“竹子可都是一节一节的,总有好的,怎么可能都烂了。”
小孩撅起嘴道:“我昨日看见有仙人在飞,打得可凶呢,一截手抖被砍去都掉到隔壁狗娃家塘里去了,鱼都死光了,咱家的竹子吸了鱼塘的水,也都烂了。”
“胡说八道,世上哪有神仙。”
……
子洲。
满地曾被天下评之以风骨的翠竹,被弦风割裂后,露出一片漆黑的竹芯。
一切都是那般虚无、空洞,谁都不曾晓得这般的高洁傲岸的外壳下,隐藏的是这样一张吞噬人心的大口。
“玄宰!须弥鼋率领妖国余部压境——”
焦急的声音传入不到片刻便被应则唯心念一动间掐断,纵然悬空山下的子洲大地震动不断,他握剑的手也没有丝毫晃动。
“你将天人第五衰看得太浅了。”胜者面上没有丝毫喜悦,只轻声道,“逸谷,认清差距吧,你谁都救不了。”
他言罢,剑尖徐徐垂下,也大抵是看出南颐已至油尽灯枯,经年充斥着混沌之色的无神双眼,倒映出南颐索然的背影时,也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波动。
随后应则唯转身,消失在悬空山上。
南颐面前裂开一条虚空通道,敖广寒的声音从那侧传来。
“第五衰的境界,除燬铁外凡人终究难伤,回来吧,损失的寿元我自会帮你补回来。”
南颐没有动,道:“我知燬铁杀神诛魔,可即便以燬铁之能烧尽他之元神,赤帝妖心仍会为之重生,不是吗?”
“……我从不信世上有可无限重生之人,杀一次不得,就十次,十次不得,百次千次。”
“世上有多少燬铁?”
敖广寒默然,随后却见南颐取出一枚龙形令牌,直接捏碎。
“你做什么?!”敖广寒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南颐道:“我会争取十日时间,你照顾好阿颜,我一生累祸无数,总不能……总不能让恶人白白夺了这般多的性命。”
言罢,他在敖广寒的怒喝中切断了联系。
……
“坏了。”
敖广寒脸色阴沉地说出这句话时,所有人的心头俱是一紧。
“怎么了?”
“赤帝修为通天,既造赤帝妖心,必有克制之法。南颐之前在赤帝陵里参悟多时,我怕他得了什么可克制赤帝妖心,此时要不计代价施放出来。”
不用说,封印赤帝妖心的代价,必是豁命。
“第四衰起可阻断虚空,现在怕是无法传至子洲,最多只能传至寅洲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