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反而变得更沮丧了。
阿诚用不安沮丧的声音说道:“阿诚是那种,听到了、相信了‘永远’这种话,就真的会当真、忍受不了失落的人啊……”
“这个想法……也不是豁达吧。”发现阿诚的态度有些古怪,黎锦困惑地说道,“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强求不得的。”
“但阿诚是放不下将军的。”阿诚带着哭腔说道,“想到有一天,将军可能会因为什么理由或是原因,同阿诚分开的话,阿诚现在就难受得不得了。未来,将军可能会忘记阿诚的事情,但阿诚一生也不会忘记将军的。”
这……这让黎锦怎么接话才好呢?
黎锦忽然对自己感到非常有罪恶感。
黎锦现在有种感觉,如果,因为某种缘故,自己最后没能和阿诚一直在一起,而是中途分开了的话……
黎锦的行为性质,就像抛弃养熟多年的猫狗的行为性质一样,罪孽深重。
黎锦从来没有养过什么动物。
不养动物的理由,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养不了了,被迫丢下它们的话,那种罪过,实在太大了。
但是,黎锦在过去,却没有想明白、注意到一件事。
比起养不起猫狗甚至鸡鸭牛羊等动物,不得不抛弃它们这种事,抛弃活生生的、思考却又无比认真人类,那份罪孽,岂不是更是无比深重吗。
这样一想,黎锦收留阿诚的感觉,不就是这样的吗?
一旦收留了阿诚,就不能再抛弃他,而应该一直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直到生死把两人分开,这才是负责任的举动。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如果把阿诚抛下或是打发走的话,在阿诚的角度看过去,自己不就是相当于被收养又被抛弃的动物一样可怜吗?
可是,要怎么安抚激动的、容易胡思乱想的阿诚才好呢?
黎锦该说什么、或是怎么做,才能让阿诚相信,自己绝不会抛弃他呢?
这么说来,“自己绝对不会与阿诚分开”这件事的真实性,就连黎锦自己也不太信任。
对黎锦来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太玄妙和稀薄了。
就算是相交几十年的亲密挚友,也难免会出现“因小的分歧而割席、分道扬镳”这种事件吧?不能说见得多了,但这种事情,客观来说就是存在的。
而阿诚的身份,不过是黎锦的前随从、现助手罢了。
黎锦感到很烦恼。
自己要用什么语言或方式,才能向阿诚证明,自己绝不会像抛弃宠物或旧衣服一样抛弃他,才好呢?
“阿诚……不如,我俩义结金兰,拜个把子吧?”黎锦突发奇想地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看到历史上和话本上的人,通常在结义之后,就永远忠诚于对方,再也没有背叛过了。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找个良辰吉日,再商量商量各种细节……”
黎锦脱口而出的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态度倒是轻松自在。
可阿诚在一边听着的时候,白皙的脸色不但没有变得红润,反而由于黎锦的话,似乎变得发青了起来。
“阿诚才不要。”阿诚又委屈、又生气地说道,“阿诚才不想和将军拜把子呢。”
“为什么阿诚你不愿意啊?”黎锦疑惑地说道,“如果拜了把子的话,我们俩的关系就完全平等了,这不好吗?”
看阿诚的反应,黎锦真是感到困惑极了。
黎锦还以为,如果对阿诚说出拜把子这些话、并予以实行的话,阿诚的心情就会变得安定下来呢。
其实,黎锦也不太愿意和阿诚拜把子的。
如果,自作主张跟阿诚做出了这种事的话,父亲大概会非常生气吧。
那时要怎么跟父亲交代才好呢?黎锦实在很担心。
“这当然不好。”阿诚幽怨地说道,“阿诚才不想要这样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