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泰心中充满了疑惑,的确,照常理来说,海蟒刚刚朝寒鸦号潜行而来,就必然已经对寒鸦号产生了敌意,不攻击寒鸦号是不可能的。现在那条海蟒来了又去,只有一个可能……
“那条大蛇只是来踩盘子的!”船员们七嘴八舌,一时间又慌了起来。
这样一条大蛇来探路,那它等会会带出更多的大海蟒,还是什么别的海怪?这些想法像噩梦一般纠缠在船员们的大脑中。
董泰举起了手中的滑膛枪,大声吼道:“所有船员,听我命令,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前方海面上,波浪涌动更加剧烈,好象有什么东西正从海底深处冒起来,而且那东西应该是个庞然大物。一波又一波山丘似的巨浪被下方的庞然大物顶起,在海面上朝四面八方激涌。寒鸦号帆船在这股巨浪中剧烈颠簸,船体左右倾侧,有翻船的危险。
董泰等人死死盯着前方巨浪翻腾处……
他们清晰地看见,刚刚那条大海蟒又浮出了海面,在它身后,一艘破烂不堪的帆船被拖出了海面。那艘帆船上的船帆都已腐烂不堪,侧舷上裸露的炮管也是锈迹斑斑,除了龙骨完好无损之外,其他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和损伤,看起来就是一艘沉在海底已有数百年的沉船。
那艘船看起来随时都会散架一般,但被大海蟒勾住了龙骨,正朝着寒鸦号的方向拖来。
“起帆!左满舵!”董泰的喝声轰鸣着寒鸦号上每个船员的耳膜。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寒鸦号快速地朝北方逃离。
后方,那艘腐朽不堪的帆船,却在这愤怒的大海上,冉冉升起一面猩红色的骷髅旗帜。
……
……
50年后,董海在寒鸦岛的岸边,俯身捡起了一个漂流瓶。
这是一个棕褐色的玻璃瓶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卷文纸。董海拔开了漂流瓶的木塞,登时一股陈年酒气从里面喷出,尽管味道古怪,但董海仍是能辨别出,这是西班牙葡萄酒的味道。
董海眉头皱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将漂流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梆啷!”那个西班牙酒瓶破碎了一地。董海弯下腰,撇开了碎玻璃渣,捡起了那被卷成一束的文纸,然后,慢慢地展开。纸张混合着陈年酒气,在海上漫长的岁月中变得泛黄。
航海日志……董海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时好像他看到了一个船长模样的人,在一片惊涛骇浪的大海上,在死气沉沉的船长室中,匆匆撕下了几页航海日志,然后装进了一个空酒瓶,最后奋力地挥向了波涛起伏的大海,仿佛是想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秒钟,告诉后人什么秘密。
他的脸色像天空一样,迅速地暗了下来。一个个文字,在泛黄的纸张上凸显,那茫茫大海上的狂风暴雨,那段诡异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经历,像一波又一波猛烈的风暴潮,不断地冲击着董海的心脏。
事实是,一场风暴,的确快要笼罩了寒鸦岛。天上乌云翻涌,海上风高浪急。
“出海!”
董海的喝声震醒了水寨中正在喝酒狂欢的董家水手们。
董老大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疑惑地看着他,憨憨地笑着说:“二叔,台风就快要来了,现在还出海,我看要不得吧?”
董海脸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声音十分冷肃:“少他妈废话,是我董家的人,今天就必须随我出海,否则就滚出我董家!”
众船员一听这么严重,个个赶忙扔掉了酒具,肃然起身,摆出了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董海作为董家家主,平时赏罚分明,说一不二,董家海盗没一个敢顶着他干的。早年有几个在董家中蛮横的,都一个个被董海流放到远洋荒岛中去了,现在那些岛上还有没有他们的骨头渣子都不知道。
董家几十号人登上暮鸦号,三五个水手拉起大铁锚,大帆船驶离了寒鸦岛的水港。
天空中阴云密布,海风猛烈地刮着。寒鸦岛附近的礁石此时基本都被暴涨的海水淹没,辽阔的海洋上响起一阵阵的风鸣声。天气异常炎热,这些海风刮在水手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清爽凉快的感觉,反而像是被火焰烘烤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