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搬到城里,每隔几日都有客人来访,刘氏交了几个新朋友,她们的丈夫要么是秀才,要么是富商,女人们最爱谈天说地,刘氏的交际能力一日千里,再也不复从前的胆怯小女人姿态。
这日在饭桌上,刘氏竟然感叹了一句“米珠薪桂”。
说的一桌子人不明所以,俗称“听不懂”,纷纷看向宋章,宋章压根不懂,又扭头看向三丫,三丫翻了个白眼,给大家解释。
“娘说城里的东西贵,白米卖出了珍珠价,木柴卖出了桂皮价。”
“哦,是这个意思啊,秋芳,你现在说话文绉绉的,我都听不懂了。”
宋老太太大字不识,又没个交际,自然不懂。
刘氏本来也不懂,还是来做客的梁娘子说的,梁娘子说自己向梁秀才要家用,梁秀才问了用途,有感而发,就说了这句话,梁娘子就记住了,和刘氏聊天的时候说了出来,“你说这读书人就是爱绕圈子,唬的我一愣一愣的,特意去问了他的学生,才明白什么意思,原来就是说东西贵,害我折腾了一圈。”
晚饭时陈嫂子说没米了,管刘氏要钱买米,刘氏就套用了这句话。
三丫对母亲的转变感到好奇,要知道前一阵子刘氏还在心疼家里的两袋高粱面,现在竟可以坦然说出米珠薪桂这样的话来。
想着谁就会不由自主的观察谁,三丫又捡起了偷听的老本行,每次有客人来访就会趴墙角偷听。
这天刚好大丫的干娘,县令夫人来了。
县令夫人还没来过她家,这次主动登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要见面也应该是刘氏去见她。
县令夫人是个绝对的贤内助,在交际方面是一等一的高手,和她交好的没有等闲之辈。
三丫曾听人说过,县令夫人出身官宦之家,还是个有名的才女,后来家里败落了,就嫁给了赵县令,在待人接物方面挑不出什么毛病。
大丫这个干娘认的很值,县令夫人专门给她置办了四套冬衣,风帽手暖一样不缺,看的三丫都羡慕了,县令夫人这才拿出给她的礼物,也是一套冬衣。
“我想着大丫有两个妹妹呢,总不好让她们干看着,大丫也不安心,所以也给她们置办了一身,她们姐妹三个穿的一样也好看。”
听听县令夫人这话,绝了,这谁能拒绝。
刘氏都折服了:“您也太破费了,我正给她们做着呢,她们缺不了衣服穿,姐姐这么一出手,我这亲娘就变成后娘了。”
“哈哈,妹妹说笑了,谁也比不过你去,我既然认了大丫做女儿,就得真心疼她,她又没养在我跟前,我只能从吃穿上费些心了,以后也有脸让她孝敬我,比不得你这个亲娘,亲疙瘩肉的,你不让她孝敬你她都不答应。”
刘氏早就让陈嫂子置办好酒菜,要留县令夫人吃饭。
“我们家刚买了个厨娘,做的一手好菜,姐姐留下尝尝,也给我长长脸,以后我再请客,也有脸和别人吹嘘,说这是县令夫人夸过的,她们也挑不出我的理来。”
三丫看着刘氏,不明白她娘怎么突然就会逢迎人了,难道是王熙凤附身了?
县令夫人肯定是有事有说的,很痛快就答应了,双方互相吹捧,那气氛好的不得了,当县令夫人说要请教刘氏的针线,刘氏引着县令夫人回了卧房。
这下三丫可找到机会了,这哪是看针线啊,分明是说悄悄话去了,这她怎么能错过。
三丫拿着县令夫人送的衣服,说要回房试试,直接跑回了房间。
进屋就趴在东墙根上,还拿了杯子当扩音器,总算听到了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