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属于原主的记忆全部涌进脑中,宋回泠还没完全消化,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原来,原主的心上人就在卫所西门服役,怪不得昨夜之后她就绝食求死,估计是想着心上人没了,她也不愿苟活。
说来原主出身尊贵,命途却多舛。
她的外祖父徐显彰是跟着当今圣上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大晏初定,被封镇国公,官至宰相,兼太子少保,位极人臣,风光无限。
徐显彰只育得一双儿女,儿子性格温吞不成器侯,女儿胆大果敢,颇有他年轻时的风采,是他以格外疼爱小女儿。
女儿行事果决,却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她瞧中一模样俊郎的世家公子,央着父亲求来这门亲事,可所托非良人,怀孕不到三月,那人就在庄子上养了外室,她因这事变得郁郁寡欢,拖垮了身子。
徐显彰知道后,大发雷霆,做主替女儿休了夫,将她接回家中静养,可她身子伤到了根,产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生下的孩子也因她孕期身子糟糕,打娘胎里就带来身弱的毛病。
宋回泠便是这个孩子,虽身弱,好在有外祖父一家悉心照料,待她十六岁,外祖父做主将她许配给新晋状元郎,也就是她的心上人谢允绥,只等她年满十七,二人便成婚。
可她刚满十七,外祖父家就突遭变故。
这年,圣上病危,徐显彰认为太子愚钝中庸不堪大任,理应废太子,立文武双全能力更强的五皇子为储君,他也只是隐晦提了下,便犯了天家大忌,全家被判处流放。
谢允绥做为徐显彰一手提携起来的后生,同是坚定的五皇子党,也因进言附和招来流放大罪。
徐显彰和谢允绥一家被流放至西南黔中,充做最下等民户,年轻女眷配做军户妻,年轻男子服重苦劳役,年长男女则到军中做杂役,谢允绥便是被分配到卫所西边修筑扩建城墙。
谢允绥是文人出身,手无缚鸡之力,原主会觉得他死于城墙垮塌中,也在情理之中。
可昨夜,她却没表现出原主该有的反应,怪不得贺斩会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宋回泠没歇多久,等脑袋缓过晕乎劲后,便起身洗漱,去厨房将杨氏备好的粥和药一并服用。
已是春耕时节,杨氏为了照顾她半月不曾下地,估摸看她昨日表现好,今早才敢放心出门。
宋回泠不想在家闲着,歇了盏茶的功夫,找了块头巾蒙住头脸出了门,不是害怕见人,而是单纯为了避免吸进凉风又咳个不停。
离开贺家,她沿着石板小路前行,寨中所有房屋都是用石头垒砌的,一座座院子,沿着山坡层层分布,布局有序,昨夜又落了场小雨,地面湿滑,又都是下坡路,宋回泠走得很小心,一刻钟才出了寨门。
云屯寨是黔中都司下辖清远卫的其中一个百户所,类似一个小村庄,住了两百来户人家,军民混住。
清远卫就是个县城,下管五千多户军户,但县城里只住了一千多军户,其余的都分散在县城外,最远的离县城也不过十几里路。
清远县不仅是军事重地,还是黔中最大的商业重地,宋回泠今日的目的就是去县里探探情况,看看有什么赚钱法子,贺家这么穷多半是被她拖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