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的时刻,深黑的海面上,赤马被几只战船包围了起来。
白素山和禤海堂站在船头,看向海面上的巨船,身旁一堆人按刀而立,沉默而警戒。
禤海堂道:“是飞云、横海、破星三支战船,都是之前我们帮忙造的,坚固并且功能齐全,水军也是我们协助训练过的,没有意外的话,旗舰飞云上,应该是石头带着队,按之前规划的兵力,每只船应该都有一千以上的兵力。海图也是我们提供的,所以能找到我们不奇怪。”
然而曾经犹如兄弟一般谈笑过训练过甚至出海一同围剿过海盗的船只,现在却对昔日的老师兼盟友摆出了对战的姿态,黑夜中凶险的海面上,它们森严而沉默地合围,犹如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巨鲸。
白素山道:“难道陆佑庸居然是崔氏和太子的人?”
禤海堂道:“不可能,如果是,怎会因连山之事反而要来杀人掳人?”
白素山道:“那只有可能是冲着赵先生来了。之前陆佑庸对赵先生非同寻常的关注,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禤海堂道:“对方在打旗语了。”
白素山看了对面果然在甲板上有人举着熊熊火把,然后有人在火下打旗语。
“无恶意,请求登船。”
禤海堂看向白素山,白素山紧绷着的下颚倒是放松了:“放行。肯登船,那就说明确实无恶意,否则直接打起来,咱们少不得血拼一场,就算破釜沉舟,也不让对方好过。”
禤海堂却看向阴暗的一侧,那里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站着公孙刃,他推着轮椅,公孙锷也正坐在那里,白素山转头看了眼公孙刃,笑道:“倒是扰了公孙先生的安睡了。”
公孙先生含笑道:“白老板不必太过担忧,对方没有恶意。”
飞云缓缓靠近了,搭上了板子,陆佑庸和一群彪悍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子上了赤马。
两边的护卫都沉默如山,刀枪林立,那男子缓缓从中穿行,一身玄氅,丝毫不见局促,抬起眼皮看向正在看向他的白素山的时候,双眸平静如波。
白素山第一眼看到那年轻男子,就想起了自己夫人曾经说过的话:“那种纡尊降贵的神态,仿佛给你行个礼,你都担不起,和你说话,是你莫大的荣幸……在他跟前,说话高声了,仿佛都是亵渎。”
自己夫人,果然一贯在认人上有着惊人的直觉。
这位,就是那赵先生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了。
寒夜出海,摆出如此大的场面,是为了谁,已经昭然若揭。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陆佑庸背后的人,是他。
男子已经站定了下来,看向他们,陆佑庸笑吟吟从后头往前一站,刚要介绍,白素山已经叹了口气上前便拜:“草民白素山见过秦王殿下。”
李知珉微微有些意外:“你认得孤王?”
白素山道:“之前一直猜测陆大人背后必有皇子,只是之前怀疑是晋王,如今看到王爷这风度仪容,正是千军万马中安之若素的大将风度,不是曾经杀退过突厥的秦王殿下,还能有谁?”虽然都说秦王已失明,这位却双眸冰冷幽黑,看人的时候仿佛能一眼看到人心里,可不像是失明的样子,然而他却十分肯定,那一直养在盛京的二皇子晋王,决不会有眼前这人的气度。
李知珉温和道:“你这些年帮了许多,孤一直记在心中,只是身份所限,不能坦然相见,白先生莫怪,但白先生的品行和能力,孤是一直十分欣赏的。”
白素山道:“草民感谢王爷知遇之恩,这些年得王爷垂青,草民也得了陆大人不少方便,获利不少,岂敢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