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尘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重复着白天发生的情景,竟有些失眠了。
她犹豫了片刻,方才主动拉一下朱锦堂的手,轻声道:“能牵着手睡吗?”
这会天气已经有点热起来了,要是抱在一起的话,只会惹人生汗。
朱锦堂闻言,微微一愣,闭着眼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握住她的手,道:“你就那么害怕吗?”
沈月尘听了这话,心中暗道:看见杀人的场面,谁会不觉得害怕呢?
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道:“恩,总有一种住进黑店的感觉,有点不安。”
黑店?朱锦堂听了这两字,不知为何,隐约间有些想要发笑,但下一秒却还是忍住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平静入睡,至此一夜无话。
待到第二天一早,夫妇二人整装待发准备出发。临出发前,谢无忧亲自带人来送行,经过了一夜的时间,沈月尘的心绪平静很多,对他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客气,并无表现出有任何怠慢和失礼的地方。
谢无忧微微有些诧异,原以为她会被昨天的事情,吓得不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如常了。
谢无忧淡淡一笑,望着朱锦堂,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朱老弟你可真是福气,贤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沈月尘已经坐进了车里,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再透过薄薄的帘子,看着他那张带着皱纹的笑脸,更是诡异得很。
从客栈出发,沿着官道一路北上,又走了将近三天,才终于到达了京城。
沈月尘抬眼看着远处高高地城楼,心中略有感慨道:“终于到了,这一路走来可真不容易啊。”
马车刚刚就要行进城门的时候,朱锦堂突然开口道:“一旦进了那道城门,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沈月尘微微诧异,略有不解。可是,当马车进行城门过后,她突然一下子就领悟了朱锦堂方才话里的含义。
天子脚下的皇城根儿,一个充满了权利与欲望的地方,这里的空气,味道,声音,一切地一切都很不一样。
沈月尘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很奇怪,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好像从空气中都能闻到沉重又浓郁的气息,像是金属的味道,又像是阴谋的味道。
朱家在京城一直有生意,所以在衣食住行上面,完全不用担心。不过,此番他们夫妻二人是来京城省亲的,自然不适合住在客栈里,沈老太太已经在沈志云的新府里给她们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
沈老太太自从得知沈月尘和朱锦堂要一起过来,便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志云如今贵为京官,每天上朝做事,居住的地方,自然不能离着宫城太远。
沈志云的新府在城东的一条小巷里,虽然地方不如从前在莱州的府邸大,但也还算宽敞得体。毕竟,京城不比莱州,这里寸土寸金,除非是皇亲国戚又或是一品大员,否则,很难享受到那份体面。
沈月尘初到京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都觉得热闹,和德州相比较起来,这里的人不知要多上多少倍,而且,沿街的店铺皆是装饰华丽,宾客满门,在道路两边做小生意地买卖人,也是各有各的口音和特色,一看就知从不同的地方而来。
沈月尘望着窗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道:“京城果然就是京城啊!”
朱锦堂闻言,淡淡道:“咱们今儿先去岳丈府上叨扰一天,明天你在跟我一起探望大姑母。”
沈月尘心中微微一动。她要去阮家了吗?按理,她作为晚辈,是该过去拜访一下,以示尊重,只是一想到他们是功勋之家,便开始微微有些紧张。
这次回娘家,和上次不同。沈月尘心里已经很少的准备,朱锦堂也是一样。
马车一路行驶到城东,随行的小厮未等马车到达,便轻轻叩响了沈家的大门。
前来应门的小厮,待见骑着高头大马,器宇不凡的朱锦堂,立刻笑盈盈地迎上来,给他行礼请安道:“小的给姑爷请安。”
待见,沈月尘携着丫鬟的手走下马车,又继续道:“小的给大小姐请安。”
沈月尘瞥了他一眼,见他有几分眼熟,便微微一笑道:“老夫人和老爷都在家吗?”
那小厮见她主动和自己说话,忙道:“老爷上差去了,老夫人和夫人正在上房等着您和姑爷呢。”
沈月尘和朱锦堂彼此对视一眼,带着一并下人往院里走去。
这里是典型的四合院,三进三出,院子呈四方形,里面种着花花草草,一看就是新栽的,地上的土刚刚翻新过。
此时,沈老太太听闻沈月尘已经到了,微微放下心来,默默念了一声佛祖,盼了大半个月的功夫,可算是把他们俩给盼来了。
姚氏见她神情兴奋的样子,含笑道:“月尘这孩子,对您老人家还真挺上心的,一接到就过来了。”
沈老太太难得能见听见她夸赞一句沈月尘,淡淡一笑,小声嘱咐道:“等会儿看见姑爷,说话要有注意些,别让月尘那孩子为难了。”
姚氏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娘,您就放心吧,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