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丫鬟们服侍众人漱口净手,撤下碗碟。不到半刻钟之后,又端上了消食解腻的茶来。
喝了茶,沈月尘最先起身去看了看朱滢和明哥儿,只见,他们两个小小人儿早都犯了困,正相互依偎着睡在榻上,脸儿对着脸儿,手挨着手,身上盖着薄棉被,小脸都睡得粉扑扑的。
方才还闹着别扭,这会倒要好了,抱在一起睡着了。
沈月尘笑笑,伸手摸了一把朱滢的头,朱滢的眉头动了几动,很快睁开了眼睛,软软地叫了一声“母亲。”
沈月尘轻轻拍了拍她,轻声道:“继续睡吧。”
这会抱回去,孩子们吹了冷风,非得着凉了不可。
朱滢嘟囔着应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老太太见她们姐弟俩睡得香甜,含笑道:“今晚就让她们两个小不点儿和我睡吧。”
沈月尘盈盈一笑道:“也好。”
杨妈妈亲自带人把孩子们抱去了左梢间,屋子里的四角支着烧得旺旺的炭盆,烘的暖融融的。
老太太喝完了茶,便吩咐杨妈妈向黎氏和柴氏交代一下家里过年添减东西的事情。
杨妈妈仔仔细细地回道:“按着家的旧例,年前,家里两位老爷与两位夫人们各做新衣二十四套,春夏秋冬各六套。大少爷和二少爷是各十二套,大少奶奶新衣十套,其余的几位姨娘房里新衣四套,各房婆子一人三套裙袄,大丫鬟一人两套裙袄,二等丫鬟一人一套裙袄,小丫鬟和粗实婆子一人赏一匹细棉布,小厮和护院各赏两匹棉布。”
杨妈妈说完,略微停顿一下,“大夫人和二夫人,您们看这样可以吗?”
黎氏和柴氏互望一眼,点点头:“就按着旧例办吧。”
一到年节,处处都是费银子的地方。按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意思,今年又是要大办,免不了又要几千两银子……
杨妈妈点一点头,继续道:“临近年节,老太太吩咐各院各房的日常用度全都多加一倍。除了茶叶,瓷器,漆器,折扇和各种应景的金银器皿之外,还有什么特别需要添的,请两位夫人细细斟酌之后,再知会老奴一声。”
黎氏微微沉吟道:“家里什么都不缺,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添的东西?弟妹,你看呢?”
柴氏淡淡一笑:“老太太平时赏的东西又多又好,我也想不出来要添减什么了,还是给小辈们添吧。”
黎氏先做了表率,说什么都不添,柴氏自然不会再多事了。
老太太听了二媳妇的话,端着茶碗笑了笑:“你们都说不添了,月尘那孩子自然更说出来什么了。”说完,她又望向沈月尘,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要,就按着旧例多添一套首饰头面吧。”
沈月尘点头应了一声,站直身子之后,方才福一福身,露出和煦的笑容道:“谢老太太。”
孙文佩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这样的场合,依着她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插话的。
老太太赏了沈月尘一份首饰头面,却没说要赏她什么,多少让她的心里有点别扭。
孙文佩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道:大夫说她的胎相稳固,很有可能会怀的是男孩儿。再过几个月,等她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儿子。老太太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吃过热闹的火锅,朱锦堂和沈月尘,孙文佩一起回了西侧院。
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孙文佩忽然挽住朱锦堂的手臂,喜孜孜地开口道:“婢妾,前些天请人画了一幅百子千孙图,大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孙文佩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朱锦堂,朱锦堂有些累了,并不像过去陪她,谁知,沈月尘却在旁微笑道:“听说,妹妹这两天胎动得很厉害,大爷过去看看也好。”
孙文佩见她为自己说话,不免微微一愣,忙道:“是啊,大爷多陪陪婢妾,就是多陪陪婢妾肚子里的孩儿了。”
朱锦堂眉心微微一动,有些不悦地看了孙文佩一眼,随即淡淡道:“今儿太晚了,明天我再过去看你。”
孙文佩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又立马笑着点点头:“是,那婢妾就不打扰大爷和大奶奶休息了,婢妾告退。”
沈月尘奇怪的看一眼朱锦堂,朝着孙氏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孙氏就算今天失了分寸,但好歹辛辛苦苦地为他怀着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