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
徐惠然看着碗里的野鸡肉。她喜欢吃野鸡肉,陆璟常常会去县城边上的山里打野鸡。徐惠然一个人等在县衙里,总是会害怕,觉得哪都是阴森森的。
现在徐惠然想起来,后背都发凉,好像门外的冷风吹进来。
其实这屋子的门窗,徐惠然都让杜阿福打得严丝合缝,就是不给冬天灌风进来。每回开关门也就不容易。
“蚕姐烧得不错,娘子教的吧。”陆璟吃了口野鸡肉,又吃了口稀饭。
徐惠然没搭话。她琢磨着一件事,想让陆璟写休书。和离虽说最好,但陆璟会不干。休了她,对陆璟面子上好看。只要能让陆璟放手,那她就退一步。
陆璟见徐惠然不说话,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默默吃完,徐惠然把碗筷收了,送去厨房,蚕姐不在。徐惠然自己拿热水洗了碗。
等徐惠然回来,陆璟已经不在堂屋。
徐惠然四下里转了圈,这人识趣走了?不会。徐惠然还特意再开了堂屋门,站在门口,两只狗已经偎依在狗窝里。院子门也拴着。
再看从堂屋到大门的小径,没有新踩的脚印。
往厢房那看了看,也许给蚕姐领那。徐惠然回了堂屋,把门关上。往楼上跑,堂屋的门等蚕姐回头来时跟她说声,夜里要拴住,她屋子的门更得拴好。
到底她和陆璟有夫妻的名分,陆璟要进来,徐惠然也不能硬拦着不给。休书还是得拿到,那样她就彻底自由。
徐惠然走到了楼梯上,看到她屋里有灯光,步子慢了下来。
上了楼梯,徐惠然把自己屋子门一推开,就看陆璟头上只戴着网巾小冠,身上穿着夹衣,膝上卧着只猫,脚边炭盆燃着,手里拿本书,桌上还有茶。
陆璟把这当家了。
徐惠然走进了屋,没带上门,她得请这尊神先出去。
陆璟没抬眼看徐惠然:“这本《河岳英灵集》你在哪买的?上回在越省一个镇上瞧到,店家开价二十两银子,毕竟是难得的宋版。特意回去取了银子,不想再去已经给人买了。没想到是你买了。”
徐惠然心中暗说好险。他和她三个月前擦肩而过。
“这个橘灯倒是有趣,尤其点上蜡烛的时候,既能嗅到橘香味,还有光亮,更妙在还有蜜饯可吃。怪不得谢季方也夸好。”
陆璟看着徐惠然,听到谢尚没有一丝反应。看来徐惠然并不认识谢尚,省城那不过是巧遇而已。
“娘子……”
陆璟喊“娘子”,似在让徐惠然接受这里跟两年前一样,从没有变化过。徐惠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不想。
“五郞,天不早了,我让蚕姐给你去厢房铺床。”徐惠然转身要出去。
陆璟没说话。
楼梯上传来蚕姐的脚步声,跑了上来,微喘着气。
“蚕姐,去给五少爷在厢房里收拾下。”
蚕姐看了看陆璟:“五奶奶,厢房的屋顶有点漏。阿福说等雪停了去修。”
徐惠然看了眼陆璟:“我怎么不知道。房子不是才修好两年,这么快就漏了?”
蚕姐也偷眼看陆璟:“刚才挠挠跑了,然后……”
“挠挠对这不熟,有点乱跑,跑到房顶上。我去捉挠挠下来,不小心把厢房的屋顶踩碎了几块瓦。”陆璟说得挺轻描淡写。
徐惠然去看卧在陆璟怀里的挠挠。挠挠睡得正香,打着呼噜,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瓦,后院是有备的,当时特意多买的。但现在肯定不好去修。
“蚕姐,你上来跟我睡。让五少爷睡楼下吧。”徐惠然去开箱子拿被子。
蚕姐跟在边上,接了被子要抱到楼下去。
陆璟把书放下,给挠挠撸着毛:“娘子……”
“五郞,明天说吧。”徐惠然吸了吸气。写休书也罢,谈和离也罢,她希望是天亮的时候,谈完就能让陆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