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水
一大碗的肉,白多红少,油汪汪的。江南吃鱼虾平常,也就过节才会杀猪吃肉。
这些肥肉能熬出多少的油来,老陆蔡氏的肝真的疼,牙齿在嘴里来回错,紧紧攥着手里的筷子,咽了口水,艰涩地问:“他们那碗菜也跟这碗一样多?”浑浊的眼睛像把刀子一样盯着身上没二两肉的徐惠然,恨不得剜下几斤肉来补偿下。
徐惠然瞧了眼已经给吃得去了尖的红烧肉:“爷爷说过,不能让村子里说陆家小气,光使唤人不给吃饱。我就想着家里人少吃点,总好过给外人笑话了。今天饭已经晚了,他们原本肚子就饿,要是再不肉多些,怕他们会觉得陆家小气。”
老陆蔡氏猜着,徐惠然不说比这肉多还是少,定然是多的。五郞的媳妇也太胆大妄为了,仗着娘家就敢这样,今天不把规矩立好了,日后还了得。
老陆蔡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要做时为什么事先不问问我?你一个才进门几天的媳妇就这么自作主张了?”
正吃得欢的一个个把筷子停了下来,可看着菜又实在想夹,尤其是干了一天活的几个。看着一桌子菜不能吃,是最难受的,尤其对于小孩子。
茁狗子舔着嘴唇上的油,眼睛望着桌子中间的肉,手往前伸:“娘,给我夹肉……”
刘玉秀压低了声音警告:“吃什么,过会儿。”
“我要,我要,我要吃肉,我要吃肉……”茁狗子扭了起来,大嗓门地哭闹起来。做为陆家唯一的孙子,茁狗子觉得他有这个权利的。
茁狗子一哭,把气氛就给变了。
饿慌了的陆珍趁机夹起了块红烧肉,递到茁狗子跟前:“狗子别哭,三叔给你吃。”
茁狗子一口就把肉吞了下去。
刘玉秀眼睛看着陆源和老陆蔡氏,嘴里说着:“这么行……”
陆源心疼重孙子:“五郞媳妇以后多问着些你婆婆,今天的事就算了,别把小孩子饿到了。”
陆珍吃着,嘴里不忘夸声:“五弟,弟妹的手艺真不错,好吃,好吃。”
陆璟慢条斯理拿起了筷子,慢慢夹了颗青菜,往嘴里塞。陆璟微微抬起眼角审视了眼垂着头的徐惠然,又垂下了眼。
陆构吃了口饭,对陆源恭敬地说:“爹,大郞说明天下午家里的稻子就割完了。我想让佃户和帮工去帮着把四郞媳妇的还有五郞媳妇的稻子也给割了,就不用外面找人了。”
徐惠然的眼皮子动了动,握着的筷子停在了那。
陆源答应了声:“行。”
“那我替四郞谢谢爹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还不回来。”陆构骂了句。
小陆蔡氏白了眼陆构:“还不是在乡学里读书。明年要考县试,四郞紧张着呢,就怕考不好。这两天可用着功。”
陆璟转过了身:“谢谢爷爷和二叔。”
陆源摆了摆手:“没啥事,五郞好好读书,明年好好考试就是了。”
陆构虚伪地笑着:“五郞,一家人客气什么。四郞虽是哥哥,读书上还真要五郞帮着些。”
“二叔客气了。”陆璟说完,转过了身拿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