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宁离了寿康宫,再去钟粹宫。这一路之间,他的心境竟然发生了绝大的变化。
这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当他在钟粹宫里,面对新皇后钮钴禄氏的哭诉时,不知怎的,他找不到惊、乱、悸。
他反倒,莫名地想笑。
终究是这些年的枕边人,他神色之间那么微妙的一点子变化,钮钴禄氏也立时察觉。
那一瞬,她是惊愕的。
她刚刚向他哭诉,请他为他们的儿子,也是他目下膝下嫡长子的儿子请命,请他一定要还他们的孩子一个公道。
同时作为皇后,对于宫中竟然查出鸦片烟的事,她也同样要向他提请彻查,万勿姑息。
她这样泪水涟涟、义正词严之后,换来的竟是他眼中有些甚至都要藏不住了的笑意?
皇上他,怎么会想笑?
她愣愕上前,轻轻捉住他的衣袖,“皇上……您倒是说话呀。”
旻宁忍了忍笑意,偏头望她。
她还是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曾经他有多喜欢她这样轻轻捉住他衣袖,与他撒娇,与他谈辩的模样啊。
那些娇俏,那些灵动,那些当他偶然也有张口结舌的机变……都曾经当他体会到了那类似心动的感觉啊。
所以他对她,总是特别的。
他将他能给她的,已然都已经给了她。
可是,她竟然还这样地不知足啊。
她还想跟他要什么?她已经在中宫之位,她的孩子已经是目下唯一的嫡出皇子……她们母子在后宫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
她怎么还不知足?
她怎么不明白啊,这世上他能给她的,都已经给了她了。而她若还不知足,那么她还想要的,便是他无法给她的了。
他有些忍不住笑,便也在勾起唇角的时候,将这疑问说出了嘴。
“皇后,你究竟还想跟朕要什么啊?你没看见朕已经将能给你的,都给了你么?”
钮钴禄氏没想到皇上忍不住笑,且问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她也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她还想跟皇上要什么呢?
地位么?她现在一斤是正宫国母!
恩宠么?自打进宫以来,他给她的恩宠,十几年来都是头一份儿,无人可以相比。
庇护么?她这些年跟嫔妃斗,跟前朝大臣斗,她全都大获全胜,皇上全都依了她的心意……
那她还想要什么呢?
扪心自问之后,她自己终于渐渐廓清了心意。她抬眸,下意识望向西边天际。
那是,寿康宫的方向。
对,她前头有一个说错了,她是正宫,然则,只要寿康宫那位在,那“国母”二字便轮不到她!
可是……她在乎的真的只是“国母”这两个字么?
她又甩甩头,其实也不是。
可是她蹲下就是怪怪的,有些说不清缘由,就是有一股子莫名的力道推动着她,当她有一天能站在中宫这样的高位的时候,她就要与西边那位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