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醒来前,他就先遁走了,张家的医生都不比他差,他知道他会没事。
张家的系统很繁杂,他要参与的事情并不多,除了下墓之外,他其他的时间都在研习医术,他需要一项活体移植眼球的手术实验,在张小可作为张家小爷撑起整个张家的时候,他在作为一个科研人员,缩在张家为他准备的临床实验室中做着实验。
他实验的对象是活人,那次下墓之后,时隔一年多张家才又传来消息让他跟着一起去下墓,这一年张小可十八岁了。
容六算了算,他和他之间相差了八岁,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成功做了三起活体移植手术,都是关于肾脏的,现在的医学技术,还不足以支撑眼球的活体移植,这一年的容六二十六岁。
他想,如果科技发展的够快,如果张家足够神通广大,或许在他三十岁之前,或许在四年之内,他能成功完成这项手术,只要把小爷的眼睛还给他,他欠他的就还清了。
如果的话。
第二次混在张家的队伍中下墓,这一次,他发现,张家人的装备,统一从当初的老鼠衣换成了一身白色的紧身衣,他从小爷的手下人口中了解到,这个改变是老爷子强令的,一年半前那次下斗活动,让他后怕。
老爷子果然还是心疼小爷的,容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这样想的,毕竟是他的孙子,世上不会有谁真的无情,张家的人不是无情,只是善于藏情,后来的日子中,他渐渐发现,张小可也是一个善于藏情的“张家人”。
他的城府并不深,深得是张家这个深渊,一旦陷下去,就必须要学会做一个无情的人,而张小可,是一个生在深渊中的灵魂,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不露情的人。
张小可十八岁这年,发生了很多事,下斗,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不出他所料的,小爷依旧身先士卒,那天出墓时,人满身鲜血却没有倒下,容六站在簇拥着他的张家人之后,迟迟没有上前。
两年的时间,“张家小爷”四个字的呼声已经高过了千机手在道上的名声,两年前,如果他站在张小可身边,人们会觉得,是他在眷顾张家,而如今,如果他站在张小可身边,他想,人们一定会觉得,是张小可在重用他吧。
张家有多可怕,曾经的容六一直以为自己是知道的,直到看了张小可这两年之间的蜕变,他才真正明白,张家的可怕远远不止是他所看到,所想的那样。
但是张家再可怕,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小爷的威名再大,也有震慑不住的人,他张小可再怎么厉害,终究不过是个孩子,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一个孩子踩在脚下,总会有人在他的脚下使绊子,而这一次,差点害死他。
两年前想弄倒张家的人,以为只要张小可上位,张家就完了,两年后那些人终于明白,张家小爷不是“虚位”,张小可不是傀儡,想弄倒张家,就得先让张小可这个人从张家消失!
从那个墓里出来后,张小可又一次经历了生死大劫,这一次是人为的,这一次他虽然没有在出墓的那一刻倒下,却伤得不轻,容六站在人群外都能看出来,他是在硬撑,张小可心里同样清楚自己是在硬撑,可他必须撑下去,他是张家的天,他倒了,张家就要塌了!
回到张家之后,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就立即从地下“回”到地上,带伤开始处理地面上的“蟑螂”们,那天在四合院里,他躲在房外,看着身上带着伤的张小可坐在偏屋里等到了凌晨一点,见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也曾见过一次,是在张小可十六岁那年接手张家的仪式上,彼时,那个男人跟在他身后,他草草地扫了一眼,直觉他不是张家的人。
今晚一见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他听见张家小爷叫那个男人“刘爷”,一个能被张小可称为“爷”的男人,身份必然不一般。
容六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添麻烦的人,跟他无关的事,他一般不会去留意,但是看到那个男人对张小可的态度,和后者反对前者的态度之后,容六突然对这个人有点感兴趣,什么样的身份,能在张家小爷面前开那样的玩笑。
他想:就算是今天的自己,可能也做不到吧!
他们之间不是一般的合作伙伴,也不是从属关系,容六看得出来,如果非要给他的关系一个定位,他想或许应该是“朋友”。
朋友?他从来不觉得张小可是个会交朋友的人,这一点,从他十二岁那年和二十岁的他说话的态度中,他就得出了结论,两年前再次见到这位“小爷”,让他更加确信,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被“小爷”称为“爷”的男人会是他的朋友?
不可思议!这一刻,他觉得他更看不懂张小可这个孩子了。
他本来还想花更多的时间来解读这个孩子的内心,他甚至想他是不是应该在做眼科医生的同时,再顺便进修进修心理学?
但是张小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在外面想的正出神,就听见里面传来那个男人的一声惊呼,在屋外守得较近的几个人立即冲了进去,小爷流血了,小爷昏过去了,小爷终于扛不住倒下了!
“刘爷”被张家人请了出来,随即冲进去的张家其他的医生,那一瞬间,容六几乎也要冲进去了,但是他没有,他知道张小可经历过比这更加惊险的时刻,他也知道,自己的医术未必比那些医生更好,他拥有的只是一双妙手,能做到其他医生都做不到的,更加精细地手术,不都说医生是能“妙手回春”的吗?
他藏在能时刻观察到张小可情况的位置,看着张家的医生们匆匆忙忙地将人送上了车,送到了器材设施更好的医院。
果然,不必他担心,张家人不会真正让小爷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那可是他们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