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泽年念叨着“奇怪”的大齐太后此刻拿着最后一份奏折有点头疼。太后神色古怪,看到那张奏折时还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雀枝,哈哈哈哈……快来看这个哈哈哈哈。”
雀枝作为一个宫女,本无权摄政,但一般而言太后给她看的奏折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奏折,那些奏折通常都在变着花样地拍太后马屁,夸赞太后治理朝政有方,问天问地就是不说朝政。
雀枝凑上前去,看了一眼也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噗,这是哪个州的知州,竟是有这般奇妙的想法。”
“均州知州,上次那个上奏要给哀家送小倌的也是这位知州哈哈哈哈哈,”太后很少这般笑,只是今日收到的奏折太过离谱,“上次才把他的折子批得一文不值,才不过短短一个月,他居然打算在均州给哀家立像?均州的知州还是太闲了,这几年做的不错脑子里面居然想着怎么讨好哀家,哈。”
“娘娘,奴婢倒是觉得那位知州可能是好心办了坏事。”雀枝憋着笑,为那位可怜的知州辩护,“娘娘将泽年殿下救出的消息传出去不过几日,那位知州便上奏要给您送几个小倌,这些日子朝中反对您摄政的折子不少,均州知州便为您送来一张立像的折子,说您是民心所向,均州不少百姓自发想为您立像。娘娘不觉得,时机太巧了吗?”
太后举起折子,放在夜明珠下观赏,语气含笑:“哀家知道。这均州知州真是个妙人,哀家自然不会生气。不过,下次进谏倒无需这般委婉,惹得哀家头疼。”
太后笑完觉得有些头疼,这种看起来颇为无理取闹的折子下藏着的是均州知州隐晦的关心。均州知州是她当年亲自派过去的,是十足的太后党羽。太后自然不能简单地训斥驳回,驳回自然是要的,但如何不动声色地向那位知州传达自己已知晓其意,不伤这位臣子的心,又是一个难题。
“交给皇帝批阅吧。”太后草草做了决定,起身走动了一下,心情似是不错。
“雀枝,随哀家去偏殿见一见八皇子,想必八皇子也等了不少时辰。”
“诺。”
偏殿。
虽然周泽年长了一张颇为清冷明艳的脸,但鲜为人知的是,他确实偏爱甜食。幼时母妃还在世时总是发愁他每日摄入的甜点量太多,怕是对身子不好,于是对他的饮食控制得严格。那时宠爱母妃的大周皇帝对他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一样,背着他母妃偷偷给他喂糖,被母妃抓住也不生气,只是做小伏低地哄着生气的母妃。
……后来就没有了后来。母亲变成了一捧黄土,那样和善的父亲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周皇帝,再也没有人会为他藏起一颗小小的糖,再也没有可口的点心。他苟延残喘,辗转在各个娘娘的宫殿中,依靠讨好他的兄弟活了下来。日子很苦,但周泽年从未放弃过甜食,那是他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虽然不知那位太后娘娘是通过那一顿午膳得出他喜欢甜食的结论还是私下不断调查过他,总之太后令人为他准备了颇合他胃口的甜食,正如雀枝所言,其中有不少大周名点,因不知具体喜好便每种备了几块,看起来种类颇丰。这份体贴倒不像别人口中那个喜怒不定的太后娘娘,难不成这位太后对他颇为看重?周泽年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晃出脑袋,自嘲一笑。
周泽年捻起一块易碎的大周糕点,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眼里露出满足的神色。
太后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了一小会,眼里漾出几分细碎的笑意。太后想,她真的很喜欢那张漂亮的脸,不然怎么会觉得拥有这张脸的人做什么都很可爱漂亮呢。
雀枝观察太后脸色,暗道不妙,轻咳一声,提醒殿中的周泽年太后已至偏殿。
太后偏过头扫她一眼,看起来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但太后并未点破,只是稍有些冷淡地收回了眼神,看不出喜怒。
雀枝微笑,看起来对太后那一眼毫无察觉。
周泽年听见殿门口的动静一僵,有些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坐在屏风后的他起身,绕过屏风,走得有些快了,身上的玉环叮叮作响:“泽年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太后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亲近:“八皇子不必拘谨,快快请起。”
听声音感觉太后今日心情不错。周泽年垂着眼,在心中有了计量。随即周泽年笑着起了身,眼里全是对太后的孺慕和尊敬:“多谢娘娘。”
从周泽年眼中看出孺慕这种情绪的太后觉得很荒谬。虽说她身居高位多年,不少人见她都瑟瑟发抖不敢高声语,但实际上,太后才二十又一,换成男子不过刚刚及冠一岁,太后自认还没有到能够承担得起别人孺慕的目光的年岁,所以太后真的觉得分外荒谬。但她不会点出来,作为浸淫官场数年的太后,她自然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心迹。
“八皇子请坐,”太后一扬手,看起来是标准的皇室作风,但太后生得明艳夺目,做起来总是带着几分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