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太明了。
挑拨得太明了。
不忿气的刘三哥不知从哪冒出头来,叫一声道:“哪个说爷爷没来云中?你大营怎么烧了,心里没点球数么?”
“我丢,好人是你。”
之前打云州,铁枪都是前锋,一战杀破赫连铎的狗胆。围城后大伙儿都有些懈怠不假,结果就有天夜里突然烧起大火,真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城外几座大营化作灰烬。铁枪都的营地好死不死就在东边,被烧个正着,人是跑出来了,但是随身财货不免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毁人财物就是杀人父母啊,何况还是大头兵的资材,场面突然就有些寒冷。
和着正主在这儿呢。河东军顿时激动了,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大友好。
刘三哥醒悟说错了话,紧忙脑袋一缩,想滑过去。可惜晚了。不知哪个老杀才喊一声:“狗日地,原来爷爷家当被你一把火点了。”彻底点爆了局面。先是河东军抡拳扑来,郑哥几个当然不能吃亏,立刻两脚踹回,就听惹祸的刘三哥大喊一声:“保护郑哥!”引得营里奔出一群甲士,扑了上去。
好么,就在营门前,两帮人滚作一团。
那边河东军为了镇场子,都是披甲来的。
这边蔚州军为了站住立场,也是全甲。
就听双方乒乒乓乓一顿乱捣。
二哥居高临下,蒲扇大掌兜头就抽,黑手扇在一厮盔上,疼,手疼。一拳捣在对面脸上,打塌了鼻子。可怜李三虽比原来强壮许多,可惜六尺的个子不大占优,前面被顶着,后面被推着,犹如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没经验的李三哥一拳砸在甲上手太疼,就把大头往对方面门猛砸。
嚯!鼻血长流。
大寨主护主心切,领着手下从营里飞来。王哥一个箭步入了战团,底下几个杀才胡儿兵就要抽刀上去,被眼疾手快的张铁匠、郭屠子几个一把摁在土里,好歹将手里的凶器卸了。这他妈都是什么人,要干啥这是。头疼。
刘守文正同李存贤交涉,不说相谈甚欢吧,至少也是气氛和睦。突然就听外面打起来了。二位就都有些慌。李存贤是才提拔上来,手下队伍还没带稳,薛阿檀那支人马说是听他调遣,其实很不听话,也不算他的兵。李存贤就怕出事,专门把杀才们都留在外面,怎么还能打起来?真是。刘守文更揪心,说难听点这是寄人篱下来了,还如此嚣张么?
众人忙跑出来,但见营门前数百甲士扭作一团,场面巍巍壮观。边上还围了观众更多,就听有人解说:“丢嘞,得是郑二吧。”
“还能是哪个。”说话的赫然就是消息灵通的五短。
“咳,穿着甲,打不痛快啊。”
“没有动刀,可惜了。”
“呦呦呦,这个腿折了吧。”
那边黑衣的鸦儿军也围在一边指点江山。
“那长汉厉害。”
“可不,得有七尺多吧,呦,这一脚漂亮。”
“完,断子绝孙了。”
“铁枪都这不成啊。一天天瞅着挺横。”
“要么帮帮手?”
“帮,帮个鸟。哈哈哈哈。”
李存贤怀中业火猛烧,怒道:“去将铁枪都拉开。”谁知众人忙着看热闹,根本不动。恼得李存贤拔刀,鸦儿军的军士们见上官动了真火,这才骂骂咧咧地动手过去拉人。一起出来的李崇文也看明白是谁在惹事。你看郑屠子如此醒目,那个王义跳得最高,忙对边上李承嗣道:“速速拉开。”李承嗣抬腿要走,发现个问题,好像豹都全扑上去了,没人,谁拉谁呢?
刘仁恭还在独眼龙身边大献殷勤,刘二公子则陪李存贤先行回来安抚将士。此时见状,小刘眼珠子一转,主动招呼手下上去拉架。
就更热闹喽。
长剑都上来就拉偏架,一边拉一边暗地捣两拳踢两脚。那边鸦军也拉偏架,却是将铁枪都的河东弟兄手脚拉住,又让多挨几下。奈何长剑都有那技艺不精的,打偏了,拳头就砸在鸦军脸上,马上就还起手来。
真是乱得可以。
李存贤、李崇文见状,不得不带着亲兵亲自下场。又是喊,又是拉,好一顿忙乱,才将两帮丘八分开,就这,还有抻腿要再踹两脚的。乖乖,李三郎鼻青脸肿过来说了情况,眼圈也挨了一下的刘二公子赶紧往后就缩,那把大火就是他的杰作,可千万别搞暴露了。
刘守文苦笑着上前,对李存贤叉手行礼道:“李将军,从前你我各为其主,乃公事非私怨也。有无军士受伤?速速抬去医治吧。”
那边李存贤也问了缘由。没有误会,他就是被豹都打埋伏俘虏的,罪魁祸首刚刚还跟他把酒言欢呢。但不管他怎么想,来前干爹说了,定要安抚好蔚州军。让他来,正因他在蔚州待过,情况比较熟悉。哪想一来就乱成这样,李存贤也觉脑仁发疼,赶紧让鸦儿军将铁枪都远远隔开。听了刘守文话,让人速将断了胳膊瘸了腿的抬走医治。
还好,两边都着甲,没动刀子没死人,不幸中的万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