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李小喜的背叛,刘守光也彻底放下了思想包袱。爹有娘有,不如老子自己有。若非老爸总在身上放血,弄得他面对山北行营捉襟见肘,心绪不宁,李小喜也没有机会下手。反正事已至此,捞下一个义昌比什么不实在。
至于说李崇文是否信守诺言,呵呵,这就要看实力说话了。
也要看运气。
李崇文说休息一夜再走,刘守光却说等不及了。
将最近几日的军报反复比较,刘二道:“自大兄出兵后,军报里只说魏州无事,对大兄只字不提。此是何意?肯定不是胜了,那是败了还是没了音讯。魏博屁大点地方,传递讯息很难吗?他那是二万骑军呀。”既然谈好了条件,刘二也就直抒胸臆。“其实,这几日我也是有些疑虑,只是没往这边想。今夜就走。我来时,让那边有信立刻送来,也没到,我心不安呐。”
李崇文道:“也罢。”看看身边老黑,道,“你同刘帅先去。”对刘二道,“你与郑郎相熟,让他随你去。我带了一万义从军,这帮杀才须妥当安置,以免坏事。那刘山喜还有此处二千人,你带走么?”
李大郎的义从军是什么玩意,刘二公子可是知道,是得好好安顿,不然在镇里一通掳掠就坏菜了。至于李小喜这厮,刘守光没好气道:“那厮你看着安排吧,我不见他。至于其他人么,去看看再说。我那亲兵呢?”
二哥忙道:“都在都在。一人未死,一人未伤。”
李崇文遂让老黑仍领毅勇都、铁骑军先行。刘守光带来的一千人里,有近四百仍愿跟他走,其中不少是他弄来的山北胡儿。其余人等,有百十人不想干了,李大答应一人给些钱财放他们离开,但暂时还需在营。剩下都想抱抱豹骑军的大腿,其中尤以显忠坊这批人为核心,组织了二百多,点名要投二哥,李大也都同意,但此时却不宜让他们去给老黑裹乱,说好到了幽州再办。
都有出路,刘二带来的一千兵算是处置停当。
至于李小喜,对,肯定是不好意思再叫刘山喜了,李大并不打乱他的编制,仍让他领着自己的人,只是将他留在中军看住,不让他跟老黑同行。李大已经传信让李三赶紧过来,这些杀才,都打算交给弟弟收拾。
放心呐。
二哥遂与刘守光离了渝关,星夜疾驰百多里地,天亮前赶到卢龙。
三月十一日。
刘守光就要入城,看老黑有点犹豫,调戏他道:“怎么,不敢?”
郑哥是真有点怵。毕竟自己才阴了小刘一把,万一呢。但是,又想大刘数万军已经入关,也都谈妥了条件,这厮不至于节外生枝吧。再说,刘守光的心思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这事儿他其实不吃亏。
应该不会胡搞。
遂把心一横,当先就走。
气势,是绝不能输的!
进了城,刘守光立刻就问魏州可有军报。元行钦将军报取来,刘守光匆匆看过,仍说魏州无恙,也依然没有刘守文的消息。但是日子不对。刘守光道:“怎么少了一封,为何不送来。”
元行钦道:“不曾少。后半夜才到,未及送出。”
刘守光忙将信使叫来反复询问,信使只说是路上误了,魏州并无异状。看信使也不似胡扯,但刘二绝不肯信。若只是路上耽误,应该很快还有信到。对郑二道:“今日先不忙走,看看有无信来。你去歇吧,我还有事,晚些来寻你。”回到自家地头,明显底气足了不少。
送走二哥,刘守光就对元行钦说起李小喜反水的事来。刚刚元行钦就疑惑,这黑厮怎么跟着一起来了,而且豹军入关,事前一点风声也无,十分蹊跷。听说因为李小喜反水开了关门,元行钦怒道:“这厮。我去宰了他。”
刘守光此时早就不气了。再说李小喜现在李大郎身边,怎么宰。坐下道:“强拧瓜不甜。这厮一贯跳脱,不去管他。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南边怕是悬了。”元行钦默然无语。作为老行伍,当然知道情况有异,只是他不好乱说。事实上,对于此次南征,他也是并不赞同。刘守光又道:“李大郎是赌父帅南征受挫。如今看来,八成是赌对了。事已至此,气恼亦无用。我与他说妥,若父帅兵败,则我与他合兵先保住卢龙。届时,他取卢龙,我取义昌。”如此这般,将与李大谈的条件说了。“城中将校须重新安排。随我回来有近四百骑,皆忠诚可靠。今日先将此事办了。”
元行钦默默点头,心中却想,到了这步,刘大帅是不败也得败了。
刘守光略作盘算,道:“有些刺头,正好都开了,留下三千。你领一千,我自领一千,刘化修、周遵业各五百。”这里除了元行钦,另外二人都是跟随刘守光从渝关回来的。两人又商议了如何施为,便去将城中军士聚齐,开始整顿。
不提。
这两日,夜取渝关,又狂飙百余里到卢龙,有些人困马乏,刘守光忙着折腾队伍,二哥则安排弟兄们在城外营中驻下,踏踏实实休息一日。次日午时,李崇文率领豹骑都、部分义从军赶到,就得到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直到大李赶到,也再未收到魏州军报。不用说,定是出事了。
如果此前刘守光还有什么幻想,此时也都没了。甚至,他还有了一丝如释重负之感。如今必须与李大郎同舟共济了,几人计议一番,决定尽快赶赴幽州。
三月十二日,晨。
豹骑都、毅勇都、铁骑军数千骑,从卢龙出发奔向幽州,四百余里计划两日赶到。刘二马不够,凑了五百骑,跟随行动。其余由元行钦带领,在卢龙等待秦光弼的后军到达再走。李大郎将义从军全部留下等着秦光弼,后军押着辎重已经在来卢龙的路上。
三月十三日,日暮前,抵达幽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