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子哥疑惑呀。这是干嘛呢?骑兵打步兵,人数占优还是在大平原上,什么玩法不能有,怎么打成这样。玩正面突阵?汴军阵脚未乱,突个鬼。这是上万人的大阵好吧,就算汴兵没玩这个花,冲进来能讨得好?骑兵是这么用的么?前阵遇挫,也不搞清状况,主帅就带人愣冲,这是疯了吧这是,打死他老黑也不敢这么干呀。
晋军的这轮操作,着实是把二哥给震惊了,简直是毫无章法可言。
“速,速速,速去。”不管老黑怎样感慨,这会儿朱三哥是真兴奋,扯起嗓子就喊,“裕儿,速将那厮给爷爷擒来。”生怕儿子会错了意,忙又补充道,“生死不论。”能不兴奋么,若能就此拿下独眼龙,河东就完啦。
也是李克用天命不绝。晋军很快搞明白是地上陷马坑作祟,一部开始隔空放箭分散汴军压力,若干骑手拼命绕过障碍,迅速向李大帅靠拢。笑话,若是晋王折在这里,他们也别想活了。总算赶在朱友裕冲上来之前,鸦军将李克用匆匆忙扶上马背,跑了。
“诶,诶诶!唉呀。”
眼见与独眼龙失之交臂,朱三哥无比遗憾地坐回交椅。
这真是,可惜了。
“噫。”我是在哪?好巧不巧,刚才被老黑一掌劈晕的罗绍威渐渐醒转,感觉脑袋有点乱,左眼睁不开,只把个右眼撑开,四下探望,感觉满头糨糊。直到看见不远处的老黑,记忆才算涌入灵台,新仇旧恨就瞬间点燃,脑袋发昏的罗少帅正要上去找黑厮拼命,却忽觉后脑一痛,两眼一翻,又麻了。
李公佺不动声色地将脚收起。真他娘地痛快。这么个废物,也想做大帅?骑到爷爷头上拉屎么。
呸。
……
战斗迅速落下帷幕。
随着李克用逃归,晋军就停止了进攻。骑兵被步兵欺负成这样,伤害很大,侮辱性更强,极大地动摇了军心,把晋王都给整不会了。直到退回阵中,独眼龙都没醒过神来。感觉是做了一场梦,很想梦醒,可恨就是醒不来呀。终于,晋军略作整顿,向北缓缓退去。
晋军退走,汴兵亦只能作罢。为此战,汴军绞尽脑汁,故意人少马少,骄慢敌心,挑得晋军冒进,最后靠着阵上冒险变阵,坑了晋军一把。但如果晋军稳重点不硬打,他们其实也没甚办法,估计也就是双方试探一下,不能破局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即便疗效显着,实际上晋军也只是小挫,士气受损,无力再战,其实主力未失,退却并不慌乱。此刻汴军若不知好歹让步兵去追,又或者派出仅有的三千骑去浪,定然悲剧。所以,葛从周传令诸军不得妄动,静待晋军退走便就地扎营,绝不给对手翻盘的机会。
休息一夜,得胜的汴军迅速向贵乡靠近。
原本占据魏县的晋军已经撤走,朱三哥便暂驻魏县整顿兵马,观望时局。看来此战效果不错,面对汴军调动,晋军全程再无反应,始终缩在洹水大营中不见露头,只遣使来,请求赎回李落落等被俘士卒。
东平王不允。
胜利传到贵乡,罗六哥亲自押着牛羊过来劳军。数万大军云集,把个小小的魏县挤得满满当当。夜间大酺,朱全忠与罗弘信老哥俩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气氛非常热烈。酒过三巡,朱三哥看看气氛到了,高叫一声:“带上来”!便有几名武士拖着五花大绑的李落落掼在地上。
草原汉子有些气度,虽被打得鼻青脸肿,仍然梗着脖子,模样十分桀骜。
罗弘信揉揉迷蒙的双眼装糊涂,道:“大王,这是?”
看这老小子揣着明白做戏,三哥也不戳破,笑呵呵地给他解说:“此乃独眼龙义儿,叫个李落落,狗日地也不知甚个意思。前阵子在魏博攻城拔寨,这厮作孽不小,不意竟为我所得。独眼龙还欲赎回,嘿,这便交予六哥发落。”
一头华发的罗弘信慌忙摆手,道:“岂敢岂敢。”心说,这烫手山芋还是三哥你来吧,我还不想往死了得罪独眼龙啊。
魏博滑不溜手,好容易抓住这个机会,东平王殿下还能让你蹿了。朱三哥拉着六哥的小手只管喝酒,手指轻弹,早有贴心的儿郎将李落落等一众俘虏拖开,只等罗弘信回城,定要让他带走。朱三哥心说,嘿嘿,我就要看看你罗六哥敢不敢不杀这个李落落。
宴上,二哥跟李三躲在角落里吃酒。这局面谁爱往上凑谁去,他哥俩可不想去朱三哥面前瞎晃。李崇武端着酒杯四下张望,看看罗少帅确实不在,打趣道:“二郎出手不凡啊,罗绍威喝酒都不敢来了。”
上次在魏博节堂,二哥就想收拾这小畜生,忍着没动手,这厮还蹬鼻子上脸了。这把罗绍威挨了二哥的黑掌,又受李公佺一脚,脑仁很受震荡,这两日昏昏沉沉不大得劲。边上史十三乐道:“哈哈,二郎下手忒狠,半边脸还肿着,哪敢还来丢人现眼。”说着酒碗一放,道,“这厮,还是打轻了。”想想罗绍威被人从将台上抬下来的倒霉模样,史怀仙就开怀大笑。
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德性,还想当大帅?呸。
陪罗大帅同来的史仁遇敬了东平王,拉着李公佺过来,乐呵呵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二位一出马,大王便到。说买卖都做到汴州去了。”仿佛只要有汴军撑腰,魏博的老杀才们一下子就都是条汉子了也似,李公佺道:“善哉。十三郎讲,那边军资甲仗不足,方才我与史公商量,仓里还有些陈年旧货,主要是皮索损坏,甲叶其实完好,拿去修补修补,皆可大用。”
李三连忙称谢。“有劳李公、史公。”
史仁遇道:“待晋兵走了,一起发财。”
“饮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