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乡之战结束,但是天下大乱还在继续。
南边的那一锅粥都不要提,只说河北,若从罗绍威魏博变乱算起,已经断断续续已打了五年,各方都很疲累。
支应数万大军作战,正兵之外,又有辅兵、夫子转运,日费千金毫不夸张。联军好歹胜了,还能从梁军身上奶一口,梁军丧败,那就是实打实的损失。单单那几万套铁甲,就赔得人肝疼。
联军北归后,梁将杨师厚继续屯兵魏州,只遣偏师两支,一在魏博,一去邢州。待将联军礼送出境,杨师厚就着手收拾北面行营的烂摊子。
要稳住东昭义,要镇住天雄军,要收拢溃兵,要恢复生产……
后来,杨师厚回忆这段日子,那也是不胜唏嘘。河北数万大军崩乱,一地鸡毛,若非辽贼主动北归,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辽王北归,梁帝也回转洛阳。
侍卫亲军损失惨重,他得盘算着从手下哪些藩镇军里抽调精锐回血。
这是梁军。
对面的辽王虽然柏乡获胜,也付出代价不小。
主要就是军队损失巨大。不算成德那帮废,仅辽王自家队伍就伤亡近万,铁林军、银枪军打残,豹骑军、毅勇军、义从军、保定军等均亟需整补。
并且辽王自己也得回家养伤。
梁朝不折腾,辽王真是谢天谢地。
另外几个选手,也是各有各的计较。
自讨没趣的刘守光悄悄退回沧州。
惊吓不小的赵王躲在镇州压惊。
远在凤翔的李茂贞听说朱三在柏乡栽了个跟头,悄咪咪地就把脑袋从乌龟壳里探出来望了望,发现暂时没有机会,就又缩了回去。
总之,伴随着战事落幕,北方大地再次迎来短暂的中场休息。
辽王回幽州,郑守义回朔州。
随同郑守义回镇的除了五千多毅勇军,还有五千梁军降卒,近万户民壮,浩浩荡荡的队伍足足四五万口,以及一路掳获的军资财货。
此战联军缴获铁甲三万套,完好无损的战马三千余匹。
至于其他皮甲、军械、驮马、伤马、军粮如山不计其数。
所有财货大半归了卢龙,小半分给成德。
联军又将贝州几乎搬空,在半个魏州、小半个博州以及相、卫等州派捐。
算算账,这也是过了一个肥年。
每日点算所获,安排财货后送,随军书吏盘账都给干得冒烟。
往幽州送财货的艚船接天连日,一眼望也不到边。
作为此战中坚,郑守义分得好处不少。计有铁甲五千领,皮甲一万套,另有粮食、财货若干。可惜回朔州没有水路好走,还得翻山越岭,只好大车拉拽。
这一车车财货,跟着凯旋的大军,随行的战俘,队伍前后排开几十里地,如一条长龙,在地上慢爬。
直至四月中旬,大军终于回到朔州。
镇中提前已得到通知,几乎是全城出动,迎接将士得胜归来。
哎……
打起鼓来,敲起锣来哎,我推着小车来送货嘞。
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啊!
有杀人越货的大刀片呀,大枪,良弓与强弩呦。
还有铁甲穿上了不怕扎呀。
金色晚霞照山坡,货郎我推着空货车呦。
哎呀,又串台了。
为了气氛搞足,郑大帅将队伍停在城东二十里外,上上下下踏实睡下一夜,养足精神,人人都将甲胄打磨得锃光瓦亮。
为了出场效果震撼,卢八哥所部的那高头战马将面帘、鸡颈、当胸、身甲、搭后、寄生穿个全套。马尾巴梳理整齐收束起来,从头到屁股挂上彩缎,那马屁股上高高竖起的寄生顶上,孔雀开屏一样华丽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