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文心中大恐,道:“几日了?”
赵珽道:“卢龙最后一封是三月九日发出,幽州是三月十日。”
刘守文道:“是营州有事么?”除了李正德,刘守文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赵珽摇头表示不知,刘仁恭亦如是。
“可有封锁消息?”
赵珽道:“嗯。但是否能有用,难说。”
刘守文凝眉半晌,道:“此时虽然傍海道可行,但渝关有二郎看守,当无事才对啊。是否路上出了状况。”虽然猜测可能是李大搞事,但是,刘守文实在不希望这是事实,也有一点侥幸。
赵珽道:“曾派了人手回去打探,也都泥牛入海。”
刘仁恭也不知这个儿子是真傻是假傻,也道:“绝不可能是路上出事。信使非只一骑,总有漏网之鱼吧。恐怕是二郎放了营州兵入关。不过好问此人我深知之,我说无军令不许任何兵马入城,他定会做到。幽州应当还在。”
刘守文倒抽两口冷气,道:“父帅,二弟不会行此蠢事吧。”
“大郎。”刘仁恭无奈地说,“二郎心意你岂不知。拿了义昌,我本欲日后你坐卢龙,他得义昌,岂不是好。奈何二郎未必等得住啊。”知子莫如父,当此生死关头,刘仁恭也就顾不上给儿子遮掩了。因为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来有其他的可能。哪怕平州顶不住,至少也该有个消息过来,绝不该这样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刘守文依旧摇头不信,道:“二郎才几个兵,引营州兵入塞,何异于引狼入室?耶耶,我固知二郎之心,但此中轻重他分得清。不至于如此。”刘仁恭见大儿子此时还在维护老二,心里也算有些欣慰,道:“我也是想到此节,所以才疑惑啊。或许,是李正德有甚诡计?我听说,前岁有人曾袭取云中。独眼龙以为是我家,但你在妫州啊。我听过一个说法,那年李正德去过西边。若是他走妫州呢?高家?”刘仁恭话没说透,大刘却明白意思,高思继当年能给老刘家做带路党,他儿子就不能给老李家开城门?
高思继兄弟怎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作为大公子,刘守文不清楚么。
可要是说山北行营兜这么大个圈子,刘守文又觉着过于异想天开。“只是,冬季行军二三千里,李正德有此能耐吗?”
刘仁恭道:“他烧契丹牙帐不也在冬日。这厮,有些手段呐。”
这么一说,刘守文也不敢肯定了。刘节度又道:“此事不可外传。”说着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儿子耳边道,“明日攻一日,你做做样子即可。待晚间,你领骑军与我一万军先撤,速回幽州。”
爸爸这够绝的!刘守文几乎惊呼出来,忙捂住了嘴。刘仁恭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可犹豫了。”说着叹息道,“儿啊,之前没有果断撤兵,是为父想左了,后面不走,实有难言之隐呐。”刘守文听了,默然无语。至于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只有刘仁恭自己明白喽。
……
幽州。
刘仁恭开始有点焦头烂额的同时,幽州城里的几个军头同样夜不成寐。即将南下,但是前路不明,李大郎与几个心腹做了多套预案。为了保障此次南征,郑守义亲历亲为,与手下一一交心,准确掌握军心,又认真检查军械、行囊,保证准备充分。
最好当然是老刘出了事,他们力挽狂澜。
最差是老刘没出事,他们就帮他出点事。
老老实实退回山北?嘿嘿,绝不能够。
“郑哥。”
郑守义正忙着盘算人手,忽觉有人唤他,回头一看,呵呵,是五短。
“滚滚滚,没看爷爷忙着。”见了这厮二哥就来火。而且确实忙。有十余军卒身体不适,只能在城中休养。此次南下不打算攻城,因此全用骑兵,牛犇所部全部留守幽州。前军由毅勇都、舅子军以及薛阿檀的铁枪都组成,尽管铁枪都只剩五百来人,两军共同行动也要提前协调,毕竟多年没有合作。
统筹辎重,统一号令,等等等等,烧得老黑脑仁都沸腾了。
秦光弼的后军最晚明天就到,届时,将由射日都作为驻防幽州的主力。渝关有一波心心念念要跟着郑哥的弟兄,大李已经答应他们,补充几个缺员刚刚好,不行就烧水做饭总会做吧,喂喂马,扛个包,也是一把力气,剩下的就先在城里待着吧,等他凯旋再说。
周知裕情知自己不受待见,忙把热脸往二哥的腚上猛贴,道:“二郎,多包涵嘛。俺这不给你赔罪来了。”说着就给老郑一躬到地,若不是下跪太下作,老周也就真的跪了。
“包含个球,你去找娘儿包含你。爷爷干不来。”二哥手指在周知裕额角狠戳三四下,道,“你他娘当年也不这样啊,怎么着,秉公执法,六亲不认了?还他妈让爷爷去甲。怕爷爷拿你,你看耶耶动你一根指头么?”
周知裕心说,还要怎样?鼓动军士,犯上作乱,只差把刀架老子脖子上了好吧。但如今是他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啊。“郑哥,息怒,息怒嘛。”他这么低三下四,两个亲兵看不过眼了,要为大哥出头道:“哼,我家将军是恪尽职守,何错之有。赔礼也赔了,你这黑厮还要怎地。岂可辱人太甚。”
“哎呦哪来两个挫鸟,敢跟爷爷叫嚣。”但瞧这是忠仆面上,二哥骂了一句也不与他们计较。“说吧,有话说有屁放。”想起这厮给自己搜身那个仔细,耐不住还是在五短腚上起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