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处多少私盐盐引,就超发多少官办盐引即可。
石璞坐直了身子说道:“李贤已至南直隶,他写了很多的奏疏,其中多数都是盐丁劳苦,行至淮安府,便不住感慨,十五进灶舍,双泪日日挂。二十不识牛和马,三十摸错自己家。”
“当地百姓常常把盐场,称为盐牢,苦不堪言。”
十五岁灶户孩子就要去盐场,烧灶时的浓烟熏灼,每天都是泪流满面,二十岁不到就看不清牛和马了,三十岁的时候,连自己家门都摸不到了。
这就是盐丁现状。
石璞继续说道:“但是李贤在奏疏中,也反复提到,有的盐场,却并非如此,其中奥妙,在于煎盐法子不同以外。”
“臣以为可让巡盐御史,多多搜集盐场煎盐之法,改善盐灶,也多购置护目,让盐丁不至于煎盐时瞎了眼睛。”
“护目,保护眼睛,烟熏火燎,也易衰力配以面罩更佳。”
“可有这护目实物?”朱祁钰点头问道。
石璞从袖子里拿出一物,递给了兴安,俯首说道:“正是此物。”
朱祁钰拿了起来,看了半天,不知道什么动物皮,缝制两块镜子,以绳索系于脑后,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防火星四溅,还是好物。
“哪来的,价值几何?”朱祁钰放下了这皮质护目镜问道。
“石景厂钢铁司为了工匠准备的。”石璞赶忙说道。
朱祁钰颇为欣慰。
这一个皮草缝两块玻璃,并不是什么大的发明创造。
他欣慰的是,大明的官员,终于意识到应该保护劳动者的劳动环境,大明的官员,逐渐意识到劳动者,是大明的财富,这一根本事实。
在朱祁钰孜孜不倦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大方针的领导下,大明终于开始走上了这一步。
为工匠们配上劳保用品。
好事。
虽然朝臣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保护劳动报酬,也是保护财经事务稳定的必要手段,但是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准。”朱祁钰将护目镜还给了石璞,示意会议继续。
这场会议在继续,除了盐引之外,工部还讨论了下关于石景厂四司生产的一个计划表。
户部尚书金濂点着钢铁司说道:“洪武十五年王允道上言,恢复元时磁州临水镇官冶所,太祖高皇帝言,利不在官,则在民,民得其利,则利源通,而有益于官。”
“洪武二十八年,太祖罢黜各地官冶所,按产量纳税三十分之二,是为铁课。”
说到这里,大家都有些沉默。
朱祁钰知道金濂在说什么,磁州临水镇官冶所,元时一年产铁百万斤,王允道上书请旨,请朱元璋恢复官冶所。
结果王允道被廷杖流放海外,大约送到了爪哇。
朱元璋在洪武二十八年,罢黜大明十五所官冶所,改为十五抽一的铁课。
朱祁钰现在办的石景厂,其实是违反祖宗的决定。
石景厂不就是官冶所吗?
“继续。”朱祁钰要办石景厂,朝中反对的意见并不是很多,因为铁课已经收不起来了。
户部尚书金濂,左右看了看,深吸了口气说道:“正统一十三年,山西阳城铁课六十二万三千斤,按照十五抽一的铁课,阳城一县产铁定额为九百三十四万五千斤。”
“洪武二十八年,太祖高皇帝给山西一省定额为一百一十四万七千斤。”
“也就是说近阳城一县的定额,就是洪武二十八年山西一省定额的七倍以上。”
“时过境迁,而朝廷法度不变。”
定额是朝廷派下去的产量,铁课是朝廷收多少铁。
阳城一县的产量,已经是朱元璋时期给山西一省产量的七倍了。
工部尚书石璞接过了话茬说道:“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去岁铁课应为一千八百万斤,铁定额两万万六千九百二十三万斤。”
“但是铁课岁收仅为两百万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