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岳知道阮夏畏冷,调高了空调温度之余,又替她打开了座椅加热。
整个人暖和起来后,困意更加明显,从后视镜瞥见傅岳凝重的神色,阮夏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她和傅岳纠缠了太多年,彼此太过熟悉,很多事很多话根本无须点破。
那晚确定他在撒谎后,她整夜都没有睡,抱着膝盖在房间坐了十几个钟头,决定结束这段感情之余,也决心让傅岳也明白什么是心痛。
既然不准备再和好,她便选择了最让对方无法接受的分手方式——一句话不留地直接消失。
决定分手的第二天一早,她就缠着司载阳回了伦敦。
对于她的要求,无论合不合理,司载阳从来没有拒绝过,他当即推掉了所有在国内的安排,带着一家人回了英国。
傅岳联系不上她,追回英国的时候,她早就先一步跟着司载阳去了德国交流。
傅岳终于在公寓楼下堵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面对傅岳的质问,她只说“我突然不喜欢你了,看到你就恶心”,傅岳自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分手理由。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断地过来找她,逼问她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再三拜托他别再来纠缠自己,眼见着他一点一点憔悴下去,却并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感。
司菲那一段请了长假,借口怕她想不开,执意要留在伦敦陪她,可却整日往傅岳的身边跑,说是替她开导傅岳,劝他放弃。
那一段的傅岳,虽然算不上失魂,看上去却很是落魄,连向来有风度、不和女孩论长短的黎铮都找过来骂了她两次不知好歹,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折腾了许久之后,从司菲处知道她心意已决,傅岳终于放弃,因不想继续留在伤心地,他辞掉了工作,放弃了刚刚建立的关系网,回国从头开始。
她从小便不愿意吃亏,傅岳害她难过,为了让他更加痛苦,她不惜自损三千。
后来的她不断想,如果她宽容一些,不想着要傅岳加倍还回来,像理性的成年人那样和傅岳讲明白分手是因为他从没把自己当作结婚对象认真看待,说再见的时候平和一点,后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知道傅岳已经回国了的那天,总算闹够了的司夏夏终于哭了出来,也终于明白其实自己还是放不开。
见到她泣不成声,号称留下陪她的司菲却很快离开了伦敦,说准备辞掉学校的工作,跟着同学回国发展。
如今回过头想一想,这个曾被她当作姐姐的人,还真是有心机,失忆之前,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司菲对傅岳有意呢?
成为了阮夏后,她从陌生人的角度看,司菲的心意简直太过明显。
当初的司夏夏实在是太天真了。
对于她的失恋,司载阳原本并未当回事,还笑着说失恋的过程容易产生灵感,让她多作几首曲子交给他。
而傅岳离开半个月后,见她还未走出来,司载阳才真正重视起来,想尽办法地哄她高兴,期望她能早些放下旧情,开始新的生活。
司载阳出事的那一日,正是为了去粤菜馆替她买烧味——她病着不好一同出门,难得有想吃的东西。
司载阳的车子恰巧送去检修,便开着她那辆粉色跑车出门,却再也没能回来。
知道叔叔出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木然的,脑中一片空白地在警局坐了不知道多久,见到从牛津赶来的司菲扶着哭到几乎走不成路的温莱走过来,她才瞬间哭了出来。
她想抱着阿姨和姐姐寻求安慰,只因两腿发软,走不过去,等到司菲和温莱走近,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却非但没等来安慰,反而被司菲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刹那的愕然后,她并没有怪姐姐,毕竟司载阳是为了给她买夜宵,开着她的车出的事儿。
的确可以说,是因她而死。
警方很快查出她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几次问询过后,虽然迟迟没能抓到人,可基本判定最大的嫌疑人是她的舅舅——据她舅舅的赌友说,事发前她舅舅曾说过她侵占了阮家的财产,她没有别的亲人,只要她死了,那笔钱就能回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