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这边双手举着那张薄薄的笺纸,肃端王世子目光也落在这张笺纸上,数息后他也伸手接下,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抬头道了谢,才把药方折好放入袖中。
毕竟有三皇子在边上看着,出尔反尔似乎更难看。
肃端王世子辈分虽高,但年纪不比皇子们大上几岁。又因为爹疼娘爱,实际上并不是很会来事儿。
“招~安”林海还是肃端王世子主动请缨呢,结果……好像又没成功。肃端王世子好歹有点城府,失望也好沮丧也罢,脸上都没显出来。
三皇子只觉得那道谢也忒不真诚。
林海还等着这位世子爷接着出招,结果……下面没了。
肃端王世子举了酒盏,对林海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这叫什么话……林海眨了下眼睛,却还是笑盈盈地冲肃端王世子举杯,一仰脖饮尽杯中酒。
三皇子也是服了:就林大人这长相,也忒难让人生出恼怒之意。他微微摇头,吃了口酒后也忍不住笑了。
话说林海要笔墨写方子那会儿开始,宴席上的气氛便猛地一变,陪酒的弹琴的唱曲的全都噤若寒蝉,真恨不得纱帐之后能有个暗门,让他们都能避一避藏一藏。
也不怪他们胆子小,但刚刚林海要笔墨写药方,以及肃端王世子面色肃然地接过药方……之间那气氛那神情,再加上三皇子似笑非笑,他们真怕……大神掐架殃及池鱼。
万一吵出真火,贵人们口无遮拦,最后把他们几个都灭口了可怎么办?这几个人跟着贾珍也不少年了:要不是深得信任,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好在波涛来得快,散得更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三位贵人还就把酒言欢上了。
贾珍此时也打起圆场,望向垂头在墙角排排站的歌女琴师以及陪酒的男男女女,“曲儿怎么停了?你们是饿了渴了不成?还不上来伺候?”说着自己也笑了。
贾珍也是个伶俐人,这会儿纯是因为心乱,所以嘴皮子不如往昔利索:他也怕这几人掐起来,哪位再来个拂袖而去。
甭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打跑东风,总归他这个做东的,绝对得不着好。
贾珍发话,琴师先鞠了躬,又弹起了小调儿,歌女也跟着唱起来,而那八个男男女女也从卡壳中恢复,纷纷上前伺候各自的“贵人”。
话说肃端王世子趁着这点功夫,已经迅速整理了自己心情: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不是?
只要能足够纠缠,让林海没太多心思关注户部的大事小事,他们这边可就算大功告成了一半。
三皇子冷眼瞧了一会儿,觉得肃端王世子已经承认铩羽而归,他也跟着稍微放松了一点。如果肃端王世子真的舍下脸死缠烂打,三皇子都不知林海该怎么应对比较好。
到时候林海若是始终不理会肃端王这边的“善意”,在外人看来就成了对宗室皇亲不敬,找两个御史上折子参他:这就要扣上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帽子……做官就没有不在意声望的。被这么个名头影响前途那也忒冤枉。
其实林海不是他这边的人,按说他不用这么上心,但是林海给他方子的时候太爽利太豁达,三皇子也有自己的私心:别让这样的人吃肃端王家的暗亏。
之后的酒席上大家都不提刚刚的小风波,三皇子,世子,林海外加一个贾珍,闲聊京城其他像样人家的八卦,倒也算尽兴。
总之,散席的时候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三皇子与肃端王世子先行一步……实际上是三皇子把肃端王世子带走,林海送走这二位之后目光就落到了身边的贾珍身上。
贾珍只得苦笑,直接拱手,见林海面色不变,干脆一拜到底,“还请姑父饶恕则个。”
林海笑问道:“你这是要唱戏,还冤比窦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