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人推门而出,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他四处张望,然后从我身旁经过。然后,他脚步突然顿住,整个人一震。
他又被我吓到了……
是啊,谁能料想,夜深人静,黑黢黢的公司墙角还蹲着个人。
我并非有意,只是想背靠着墙,让高墙替我阻隔部分森冷的风。
“叶总,是我。”我有些尴尬地亮明身份。
辨出我是谁后,他讶异道:“励长安!你不是走了么?”
“我等我哥来接我。”
“我记得和你说过‘住家’不希望员工用加班来彰显勤力。”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加班?”
他轻咳了两声。
“是是,遵命。”我立刻回答。
“你……”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耳边汽车“嘟嘟”鸣了两声,我哥到了。
“我哥来接我了,明天见。”我挥手说再见,裹紧大衣向我哥的车奔跑而去。
我上了车。
我哥眯着眼伸着脑袋眺望再三,问我:“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是叶雅人吗?”
“不是。”我立刻说。
如今我对我哥已完全丧失信任。
如果俩人出于礼貌唠上嗑,真不知道他又会出卖多年储存的我的糗事我的秘密。
就让我在我上司面前保有一丝尊严吧!
“哦。我还想找他说说,别让你这么晚下班呢。除非,他愿意陪你加班,并且送你回家……”
果然。
好险。
接下来的几天,我将杂乱无序的艺术品重新整理、将合适“住家客厅”展销的作品填写成表格,用邮件发送对方,得到对方邮件回复同意后,我立即草拟合约送法务部审核,按理合同互审无需面谈,但我却收到了新世的电话,要求当面谈,我心知大概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赶往新世之前,我拿上了我做的分析报告。
抵达现场,果然是一场硬仗。对方合同条款挑挑拣拣,我在可行的范围内表示可以协调。好不容易审完合同正本,对方将合约合上,说“那就这么办吧。”我抬手示意:“等一下。为什么合同附表里的艺术品,与我挑选的完全不同,这不对。”
贾经理脸色一沉:“怎么不对,我们已经拿掉了大型装置艺术,按照贵方的要求挑选了画作和摆件。”
“虽为画作,但最小的一副也是两米乘三,这我要求的小幅画作,相差有点远啊。”我耐着性子解释。
“你们‘住家’就是麻烦,我给你选的作品才是高档作,大才高档,你懂不懂!”
“恕我直言,这些作品,‘住家客厅’不能接受。”
贾经理面色铁青,丢了句“你爱要不要”,甩手就走。
“贾经理!请正视我们提出的需求。”我从椅子上站起,在过道处拦住他。
焦悦茫然,也跟着我站起,紧跟在我身后。我看了她一眼,她急的双颊通红,手足无措。
她也是初涉职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重点是,我也没见过啊……
贾经理或许没料到我会如此难缠,涨红了脸,气呼呼道:“我说了,你们爱要不要,不要拉倒!你们这么为难我们,我们不要你们这通路也罢。”
怎么成为难了呢。
他丢下话就要走,而我不放弃阻拦,便彻底碍着他的路,他伸出胳膊将我搡到一边,他力气很大,我没站稳,一下子扑倒在地。
贾经理顿了脚步,低头瞪我,有些赧意有些怒意,他无奈扶额仰天,怨怪道:“你怎么这么柔弱,我才轻轻一推,你就摔倒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仗着力气大欺负你。”
我的腿磕着桌腿,疼痛旋转着挤入骨髓,一时间没能自己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