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澈和李幼迦四人走后,李老爷遣退众人,陪水鳞儿来到后花园青草丘上,水鳞儿向李老爷行礼道别,抖开手帕,坐上七星飞毯,抖抖颤颤在空中盘旋。李老爷叫道:“随心所欲,心念动处,便是飞毯所向之处!”
水鳞儿紧抓着飞毯,听着李老爷指,心中闪过“北冥山”三个字,七星飞毯嗖一下拔地而起,平升上九霄,直钻入云层,向北方冲去。
水鳞儿伏在毯上,陡然感觉拔起万丈之高,吓得哇哇大叫,再瞥见下方树木房屋越变越,骇得心中皱成一团,紧闭了双眼放声大喊,双手抓着毯上绒毛,就跟抓了根救命稻草,指节都握得发白了!
她身体娇,跪在毯上,毯子御风而行,起伏间不免抖动,她就被风托起,似要被甩出去,吓得哭爷爷喊爷爷的。
她自没有爹娘,惊吓至极时候想不到哭爹喊娘。
原本心中极为感激李老爷,这会儿吓得魂飞魄散,听着风云从耳际穿过,水鳞儿不由得心中埋怨:“李老爷为何早不清楚,这么坐在一张毯子上,鸟一样飞在白云中,是一件多么不安全的事?若是毯子抖上几抖,或是风稍大了些,将我吹下去,摔得尸骨无存,又何必执意去什么北冥山?跟什么龙三公子?”
她却不知,这飞毯虽然简陋,但既是法器,必然不同凡物,主人坐在上面,颠簸归颠簸,却能被一股法力笼罩,即便飞毯翻个跟头,也绝不会掉下去。
这么飞了一日,水鳞儿愣是连眼睛都没敢睁开,一路喊叫连连,直把嗓子也喊哑了,手脚也酸麻了!到得后来,心中想到:“天哪,能在哪里歇一歇吗?能停一停吗?停下来打死我我也不要飞了!”
这么一想,感到膝下飞毯速度减慢,有缓缓下坠之势,心中一喜,偷眼向下望去,下方祥霭缭绕,青山如黛,一条碧水在山间蜿蜒,盘出几个结,又缓缓流出。欣喜道:“快到了么,却不知龙公子和李幼迦他们到哪儿了?”
这念头刚闪过,飞毯便折往西北方降落,离地面近了,水鳞儿向下方瞥了瞥,见山头上硕大的一块黑石,黑石上四个人,或坐或站,正是龙三公子和李家姐弟!
她却不知,这里已是北冥山地界,这个山头,叫做回心峰。
经历了生死时速的飞行,水鳞儿看到这四人,心中芥蒂全抛,直如看到亲人一般,忙不迭挥手,娇怯怯叫道:“喂!哎!是我!”
李幼迦正坐在黑石上歇脚,听到呼喊,举头望去,见七星飞毯载着水鳞儿飞来。李幼迦怒不可遏,跳起来叫道:“好哇!水鳞儿竟敢偷我爹爹的七星飞毯!还敢来追我们!”长剑一指,一道青光击上飞毯一角,飞毯轻抖了抖,急速下降。
水鳞儿正趴在毯上挥手,飞毯一抖,离地不过三尺,法力自行消去,她重心不稳,兜头一翻,栽下飞毯,骨碌碌往惊澈脚边滚去。
惊澈站在石上,仰望长空,长眉轻锁,似在出神,感到有东西滚到脚边,低头一瞧,右手凭空一捏一提,将水鳞儿提起来,丢在前方站定,没叫她碰到自己一星半的衣袂。
水鳞儿立稳身子,抚了抚心口,敛衽羞赧道:“多谢龙公子!李幼迦,李潮音,我也来啦。”
李幼迦以为水鳞儿偷了她爹爹的飞毯,质问她却不见她应承,滚下飞毯来,动作不见狼狈,却是一副娇怯羞涩我见犹怜的样!心想:“怪不得龙公子出手助她,将她提起。她明明丑陋至极,话非要作,学着表姐一般柔言细语,嗓音却比表姐还悦耳动听!真是叫人讨厌!”
李幼迦气不打一处来,抖开长剑,冲上前斥道:“水鳞儿!你好大的胆子!敢偷我爹爹的飞毯!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长剑一展,就朝水鳞儿招呼。
李幼男抓住姐姐右手,叫道:“姐,你别冲动!问清楚再!”
李幼迦瞪了弟弟一眼,暗恨这子从人模狗样,爱装好人,总是跟自己作对,怒道:“还问什么?没看到她乘着爹爹的七星飞毯吗?”
水鳞儿扬手收了飞毯,团在掌中,道:“李幼迦,你别冤枉好人,这不是我偷的,是李老爷送给我的!”她眼波无辜,一副傲然不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