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道诺。
所有的一切有序地运转起来。
刘彻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大汉第七位皇帝,发丧下葬乃至新帝的登基大典地自有一套制度引到着去做。所以,刘彻在受过百官大礼后,再像太皇太后和太后行礼。便理所应当地留在了未央宫前殿为景帝守灵。
他浑浑沌沌地跪在父皇灵前,脑海中控制不住地过着的是父皇跟他说过的话,他一遍一遍回忆着父皇的笑怒喜悲。好像,这样父亲还留在他的身边一样。
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软弱,空旷的内殿只有他一个人守灵。
他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三更的打更声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又是一夜没有睡,他伏在父亲的棺木上,最后地拥抱父亲。
刘彻心里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依赖父亲。
从这个殿里走出去,他就是天子,他不能再显出一点软弱来。
他那些藩王的叔叔伯伯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能不能当好这个天子。满朝大臣也在拭目以待他这个新君,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到边报上的北疆四郡。
他深深地吐出这口气,和自己的少年时代说再见。他踏着矫健的步伐走出去,殿外是呜呜泱泱等待着他的大臣。
皇帝驾崩,是为国丧,举国同哀。
景帝的陵墓是早修好的,位于长安东北,史称汉阳陵。
在刘彻举行登基大典前,发生了汉室皇族称为“凌辱之恨”的火烧甘泉宫事件。
是夜,匈奴、乌恒、余慎等异族入侵甘泉宫,整座离宫尽数烧毁。站在高台上,都能看见天光微红。
刘彻勃然大怒,拿剑削案,发誓誓报此仇。
匈奴趁着景帝病重驾崩之际在北疆四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今还火烧皇室离宫,以示挑衅。不报此仇,又有何颜面去见祖宗呢?
站在高台上,看着火光,握着剑。他想起了汉朝几十年的屈辱史,自高祖年亲率大军20余万征伐匈奴,结果“冒顿纵精兵四十万骑围高帝於白登”。自此后的汉朝开始了“绥靖”政策:和亲、朝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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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了剑,额头上青筋直跳,双眼通红。
这样的少年天子,又是在气头上。就是从小伺候他长大的春陀也缩在角落,不敢上去触刘彻的霉头。
阿娇施施然走上去,没有说一句话。
站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刘彻被她温凉的玉手一握,怒意稍减了两分。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她。只有她,敢在他盛怒时上来安慰他。
漫天的雪花和着冷风呼啸着,他的声音带了疲倦和暗哑:“娇娇,你知道吗?高祖去后,匈奴单于写信道: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这是冒顿单于写给汉朝的挑衅之书,他调戏的是吕后吗?不是,他是在轻视汉室,羞辱汉室。
他攥紧了拳头,砸在横栏上。
因为愤怒和羞辱半天说不出话来,阿娇紧紧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不必说了,吕后回的书信我看过。”
“单于不忘弊邑,赐之以书,弊邑恐惧。退而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污。弊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
这是吕后的回信,隐忍谦卑。
她接信后,怒发冲冠,要斩来使,挥军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