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贯仲、方海他们都穿戴一新,一看到简月娘跟珍儿就开始拜年。
贯仲他们的工钱,珍儿也是每月按时给他们的,他们要是自己放着不放心,也可以都存在珍儿这里,等他们要用的时候来取。年底的时候,珍儿给王大叔、叶五、王大娘、贯仲他们,没人都多发了十文钱,算是一年到头的辛苦钱。
初一早上,按说东家是要派发红包的。珍儿也没省着这些,一人又给了五文钱。简月娘算是一个长辈,再则,她手里也有钱,也不在乎这一点儿,一人也给了两文钱,意思了一下。
在家里吃了饺子,珍儿就跟虎子去了叶家,给叶老爷子、叶大伯他们拜年。
晚上几个小孩子熬不得夜,过了子时放了鞭炮,简月娘就让珍儿、虎子还有贯仲他们几个孩子去睡觉了。所以这一大早的他们气的早,也很有精神。
珍儿跟虎子去叶家的时候,叶老爷子他们也才刚起来,各个脸上多少都带着些疲惫。
珍儿跟虎子陪叶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叶白芷、叶白芨、叶白果他们都起来了。几个人,按年龄大小一个个的上前去给叶老爷子磕头拜年,然后拿了红包。
小茵陈现在已经一岁了,离一岁还有几天的时候,她自己坐在床上玩,毛氏他们在旁边做针线,一个没注意她就自己站起来了,然后在床上走了几步。毛氏发现的时候,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各个一脸惊喜的让她再多走几步试试。
现在小茵陈走路已经很顺溜了,毛氏把她放在地上,让虎子牵着她一起给叶老爷子磕头。她倒也乖巧,跟着虎子一起跪了下来,不过磕头去没做到,即使这样,叶老爷子跟毛氏也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一家人一人手里拿了用红纸包着的红包,珍儿一摸就摸出来里面至少有五文钱。叶白果比较积极,她拿着高兴了一会儿,就迫不及待的撕开了红纸,一个个的数完铜钱,她高兴的叫道:“哇,有八文钱呢。”
叶白芷也跟着一激动,忙抢过来,道:“我看看。”等她数完,也跟着笑道:“呀,爷爷今年给了好多钱呀,珍儿,咱们十五去城里看花灯吧。”
叶白果听的欢呼起来,叶白芨也是一脸的期盼。
“好,到时候我跟爷爷还有大伯娘说,咱们去城里看花灯,然后就住在珍儿的铺子里。珍儿,你不会不收留我们几个吧?”叶白芷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珍儿捏了捏手里的红包,笑道:“你要是能说动爷爷跟大伯娘,我是没问题的,反正城里的房间多,你们都去也住得下。”叶白果跟叶白芨都跑过来抱着珍儿,又蹦又跳的。
叶苏叶看了这群疯疯癫癫的小姑娘,不屑的哼了声,讥笑的打开红包,侧过身数完了以后,高声叫道:“哼,才八文钱就高兴成这样,活像没见过钱似的。我这里可有十文钱呢。”
“你……”叶白芷气不过的回了一句,被珍儿拉住了,大过年的,他们这闹起来了,好不容易有点儿喜庆的气氛就又给破坏了。
叶白果欢呼一声,跑过去拉着叶苏叶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你是见过大钱的人,肯定看不上这十文钱,给我吧,给我好不好。这样十五那天我就能在集市上买个特别好看的花灯,还能买面具戴。好哥哥,给我吧。”
“可这是……”叶苏叶的话还么说完,叶白芷就大声道:“哟,这就是见过大钱的呀,连十文钱都舍不得给妹妹,我算是见识到了有钱人的嘴脸了。”
叶苏叶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把铜钱往叶白果手里一扔,瞪了叶白芷一眼,就回了西厢,把门给摔的左摇右晃的。
叶白果完全没感觉到哥哥姐姐之间的火花,高兴的拿着钱数了有数,跟叶白芨两人商量着元宵节那天要买什么,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还没得到大人的同意。
珍儿拉着叶白芷到一边,道:“你惹他干什么?白白把自己给气着了,还惹得家里人都不痛快。“
叶白芷撇撇嘴,到了嘴边的脏话又给咽下去了,今儿是初一,她要是说出来了,珍儿肯定会让大伯娘教训她的。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活像人家欠他一百两银子似的。你说,他们家落到这个地步,是我们害的不成,他天天使脸色给谁看呀?爷爷生辰他忘了,他姥爷生辰倒是记得清楚,可你看看,这一年多了,有人来看他们没有?爷爷说他心里怨气大,把他送到寺里去消消怨气,我看呀,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从小心思就长歪了,小小年纪就调戏人家小姑娘,现在长大了满口的之乎者也,活像就他一个人高人一等似的,我们活该给他做牛做马,还落不到一点儿好。可能在人家眼里,我们连牛马都不如呢。”叶白芷气愤的说个不停,这要不是顾虑着是初一,她估计得破口大骂了。
说起这叶苏叶,珍儿也不知道他脑袋是被哪头驴给踢了。叶老爷子生辰那天,虽说不是整寿,可就连村里的叶姓本家几个小辈也来给叶老爷子贺寿了,虽说送的礼小,可也是心意不是。珍儿跟叶白芷、叶白芨、叶白果几个小丫头送了一件衣裳,虎子让叶春水教他写寿字,写了满满一张大字,唯有叶苏叶一点儿表示都没有。更可气的是,三天以后他姥爷过生日,他非闹着要给他姥爷贺寿,自个偷偷从寺里跑了。等叶老爷子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叶苏叶自己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回了寺里。
后来珍儿他们才知道,叶苏叶去他姥爷家,却被他舅舅给赶出来了。人家怕被叶苏叶他爹的事儿给牵连到。
珍儿好奇的问道:“哎,他小小年纪调戏谁啦?”
一提起这个,叶白芷也忘了刚刚的气愤了,偷偷摸摸的左右看看,拉着珍儿去了她房间了,开始细细的讲起来。
“……那个时候,叶苏叶也才十岁,那是他进学的第三年,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些不好的诗回来,他自己也不懂得,就出去显摆。那时候大壮他们院子里还种了几棵桃树,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桃花开得特别好看,大壮他妹子就在桃花下面站着,叶苏叶正好从他们门口走过,门开着,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大丫了,结果就把那歪诗给念叨出来了,当场就气的大壮冲了出来,两人厮打了起来。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大壮的对手,大壮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可他还解释不清楚,嘿嘿,这梁子不就结下了么。这么些年,大壮是看到他一回,就抡一回拳头,这个只会在家里横的,愣是连门都不敢出。”叶白芷说的一脸的幸灾乐祸,一脸的喜气洋洋。
珍儿知道大壮跟叶苏叶有矛盾,可不知道起源是这个,于是问道:“那歪诗你知道是什么吗?”看叶苏叶那死板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说艳诗的人呀?
叶白芷皱眉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我这也是听二妞后来跟我讲的。好像那诗前半句是去年桃花也开的很好的时候,他在这里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可是今年他再来看的时候,桃花还是很漂亮,可是漂亮的姑娘却长丑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原句我不记得了。”
这解释也太概泛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会是哪句诗句。珍儿忘了一眼暗自高兴的叶白芷,忍住了做不雅动作的冲动。她刚刚说的什么“花下姑娘”,“正好路过”,“往里看了一眼”,说的跟真的,她当时亲眼目睹的一样,原来却也是道听途说。
外面传来叶老爷子招呼虎子一起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珍儿跟叶白芷也不好呆在屋里不出来。两人收拾了一通,送走了叶老爷子跟虎子,她自个也回了家。
珍儿跟虎子对于榆树村来说,也是个外来者。好在他们姐弟俩侵略性比较小,又因为一番机缘,得了村里人的好感,这才能在村里安身立命。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在村里出了叶老爷子这个挂名的舅爷,还真的就没亲戚,所以这个春节,别人家都忙着走亲访友,珍儿家却很安静。
安静只是相对于外面的人来说的,家里都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子们,想安静也安静不到哪儿去。特别是新来的山姜跟川朴两个,度过了一开始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日子,最近跟贯仲、南星、方海他们混熟了,每天都嘻嘻哈哈的逗乐着。以后也未必有这样轻松的日子了,珍儿也没掬着他们。
一整个春节,珍儿心里都记挂着叶苏叶惹了大壮的那句歪诗。她总觉得那句诗她听过,而且不是什么艳诗,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诗,主要是叶白芷说的太不具体了。
十五的灯会,叶白芷果然没有拿下毛氏他们,自然他们几个小丫头就不能去城里看花灯了。只不过珍儿是十六的要开铺子了,所以她倒是提起来了城里,还去小逛了一圈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