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通后,虽然心结是解开了,可是该分离时还得分离,赵大人还是决定先送黎清殊上山,凌萧然可不能随便糊弄,除非黎清殊能说服他。可黎清殊本也说好的用了早饭就上山的,结果非是赖着赵大人不愿意走。
“反正我都下山了,你就让我天黑前再回去吧,好淮景,别那么着急嘛。”
赵大人自然是不想分别的,此言也正中他下怀,可他又道:“我一会儿得出门去了,昨天那个陶姑娘似乎有话要跟我说,今天早上却突然不告而别了。我觉得她可能知道一些什么……我得去陶家一趟。”
黎清殊就失落了一下下,而后扬起笑脸笑说:“那我跟你去!这个案子倒是我们的及时雨,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这么早重逢。”
赵大人没有拒绝,只道:“那你别捣乱,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黎清殊自然是爽快点头。
陶家门前异常萧瑟,诺大的宅院独立在巷口,却无人打理,安静得像鬼宅,尤其是日日夜夜的都听到童老夫人的哭声。可赵大人去时那陶姑娘并不在家中,听童老夫人的怨骂,陶菀也并没有回来过。
但童庚夫妇以及陶家老头子的灵前却有人来上过香了,那童老夫人却没有注意到,这倒是奇怪了,这时衙门便有人来找赵大人,说是陶姑娘来自首了。
几人又回了衙门,只是在众人奇怪的眼神里,黎清殊多少有些尴尬与好笑,要怎么跟街坊解释,他这个下堂夫是怎么又回来了的?
可赵大人一眼横过去,衙役们便不敢多看了,忙低下头,领着赵大人进了大堂。
那陶菀跪在地上,似乎等了许久了,见赵大人来了后,紧张的捏了捏裙摆,又看到了跟在身后用着怨毒眼神看着她的童老夫人,脸色骤白,眼中似有恨意,指尖都拧得发白。
让黎清殊去了后堂坐着休息,赵大人便认真的盘问起来。
陶菀早做了坦白的打算,她镇定自若的承认道:“童庚是我杀的,赵大人,民女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是民女有冤情上报,望大人替民女的姐姐讨回公道。”
闻言堂下都安静了,连带着那一见着陶菀就骂骂咧咧个不停地童老夫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浑浊的眼瞳被湿润了,激动地指着陶菀大骂道:“你这个贱人!居然是你!居然是你杀了我孩儿!庚儿他对你哪里不好……你为何我要杀他啊……”
也不需要旁人拉开,童老夫人便哭得喘不过气来,捂着心口直喊要杀死陶菀。
谁知陶菀只是轻飘飘地扫她一眼,淡淡的接着说道:“赵大人,民女要告的,就是她!”
她的指尖抬起,竟指向了那童老夫人,这赵大人便听不明白了,连带着童老夫人也是完全茫然的。陶菀字字句句,皆是带着怨恨,说道:“幼年时母亲染疾早逝,民女是由爹爹与大姐带大的,一直以来,过得也算安乐。直到有一天,童庚入赘了我们家,我们家就变得不一样了。”
说到此处,童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大声打断了陶菀的话,“赵大人!这个贱人在胡言乱语!她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杀了我儿的凶手,您就应该立刻看了她的脑袋啊!”
陶菀斜眼看去,冷笑道:“你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想让我将真相说出来的吗?”
闻言四周的人也觉着奇怪了,赵大人便让人按住了激动的老妇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老妇人大胆,他已然不耐烦了:“让她闭嘴,陶菀,你接着说。”
陶菀感激的点点头,说道:“原本此事,应当是家事,我不该拿到公堂上来对峙,只是,若不这么做,我怕是永远也无法替姐姐伸冤。昨日去寻赵大人,便是想要将真相说出来,只不过陶菀一时害怕,便……今早跪在姐姐灵前,心中甚是愧疚,我定要替姐姐伸冤。”
陶菀叹了口气,满面萋哀,将事实娓娓道来。
“那年姐夫落榜,回家学做生意,却被人骗了,前了一笔巨款,父亲奔走忙碌,却没来得及筹到欠款,便突发疾病去了。后来陶家落魄,姐夫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一切都是大姐在打理,勉强带着一家子过活,可童婶总是对我大姐不满,处处为难。再后来,姐姐失足落水,我连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都没了……”
她说道此处,眸中泛起了湿意,声音低低的,继续道:“这几年,姐夫是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是因为愧疚,想补偿我们陶家。可是我忍不住,对他起了心思。前阵子,我们正要谈婚论嫁时,阿婶却一直不答应,我以为她只是亦是不能接受,可是我却偷听到,她跟我的姐夫的话。”
陶菀看向了一边的童老夫人,眼神怨恨:“她说,当年让姐夫入赘,不过是看我们陶家有钱。我才知道大姐落水的真相,那时我们家落魄,她让姐夫娶朱家的女儿,还要姐夫休妻,被旁人听见了,告诉了大姐,大姐气不过便去找她理论,却被她推到河里溺死……而我大姐,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是你,害死了我大姐,一尸两命啊!你怎么对得起我姐姐?我们陶家哪里对不起你?”陶菀情绪有些激动,带上了悲切的哭腔,依旧坚持着说完:“得知真相后,我便与姐夫闹僵了,可是他妄想娶我掩盖真相,来保护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