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外锣鼓喧天,张灯结彩,邀请来客众多,礼物红绸进进出出,人群中各方宾客熙熙攘攘地互相寒暄,笙乐不停,舞姬作伴。老王爷的寿宴办的可是热闹万分,直到夜幕降临玉兔东升,一直心不在焉的赵大人才匆匆跑回客栈。
自昨夜那一事后,黎清殊便不再理他,守了赵大人一夜眼下泛起了青黑,宁愿窝在房间里睡觉,也不愿意来王府祝寿,本就无他什么事,赵大人也就作罢。但那老王爷硬是扯着赵大人,当着众宾客的面希望他能教导宋凌,直到赵大人真的不得不点头应下了,才让其离开。
老王爷确实是强人所难,何必非要将宋凌拜他这个先生呢,其中同样是心不在焉的季侯爷也是满脸诧异,却并无出言阻止,反倒提前离席了,临走前神色怪异的看了赵大人一眼。赵大人心头还乱着,就离开这一时半会,也生怕季侯爷真的去找黎清殊,可黎清殊已经在生他气了,这可怎么办呢。
还好打开房门,黎清殊还在房里用晚饭,一见着赵大人,轻轻哼了一声扭开脸继续吃饭。赵大人捏了捏手心的汗,那一眼横过来竟觉得甚是好看,坐在一旁看着,好一会儿才扭捏地开口,“你,昨晚,昨晚说的话……”
“不记得了。”黎清殊故作冷淡地回道,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赵大人一噎,想了想又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今天实在是走不开,所以才回来晚了……”
黎清殊嗯了一声,低头扒饭。
赵大人突然委屈起来,指控似的道:“你态度这么冷淡,还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吧?”
黎清殊吃饭的动作一顿,完全无言,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赵大人,让他服个软什么的,可怎么忘了这货的逻辑呢。黎清殊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慢悠悠说道:“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嗯?”
赵大人猛地抬头,黎清殊终于理他了很高兴,可是黎清殊突然间这么正经地语气,该不会是要告诉他,刚才季清歌来过了,他回心转意反悔了,要跟自己说再见吧?赵大人心下一惊,眼里尽是怨愤,心想待会儿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让他走了,说好的互相喜欢呢?
黎清殊喝了口水润了嗓子,冷静的陈述:“其实我那次就是被靖安王那个老东西出卖了,才弄丢了我侄子,还被黎轻言截杀。”
“我才不管什么季清歌,反正不许你跟他走!”赵大人心头乱糟糟的,不等黎清殊说完就吼了出来,吼完了才找回了理智,“唉?不是,你是说老王爷才是害你的那个人?”
黎清殊怔了一瞬,奇怪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没有了。”
赵大人即刻糊弄过去,打定主意就算黎清殊听到了也当自己没说过。赵大人想想满肚子怒气,“老王爷害过你,还把季清歌也请来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这老东西,还想要我帮他带孩子,想得美!”
从老王爷到老东西,转变的态度不过一句话时间,黎清殊好笑的看着骂得比他还起劲的赵大人,对方还在踩着老王爷骂个不停,“这老东西还特意请我来寿宴,估计也是计划好的,清殊,你说他要干嘛?他会不会真的投靠的云王,对了,老东西还和黎轻言认识……”
“是,只不过不知道老头子什么立场,他要是还不站定阵营,怕是云王也不会放过他了。”黎清殊接话道,指尖摩挲着茶杯,眼眸闪光沉思着什么东西。
赵大人这才住嘴,顺着黎清殊小心翼翼地说:“那这老王爷请了季清歌来,怕是要投靠云王了吧,那小皇帝,至今还毫无建树,老王爷虽说无后嗣,可他的家族在京师也有一番势力,若不想被云王灭掉,也只能投靠他了。”
黎清殊却摇了头,反问道:“老王爷并非没有子嗣,你忘了宋凌了?真的不知道他让你教导宋凌有什么意图。还有,你觉得皇帝当真是笨吗?”
赵大人不解看他,黎清殊继续说道:“我爹当年助他,正是看中了小皇帝能忍的一面。当时他羽翼未丰,黎家由黎轻言当家后投靠云王,他等于失去了唯一的臂膀,只能继续隐忍。可这些年来,皇帝表面颓废无能,沉迷酒色,但你怎么就能确定,皇帝不是在韬光养晦,暗中培养势力呢?”
赵大人哑然,“我还真的不知道。”
黎清殊无奈一笑,“当今天下局势,云王,可在他之下,还有你们赵家,皇族,黎家还有看似最为微弱的莫家,和他这个躲在江南的靖安王爷。而莫家最近在朝堂可是闹大了,莫家老太爷与你们赵家老太爷同列为阁老,虽老爷子早年去世,莫家式微,但自黎家后,唯一坚定站在皇帝身边的就是莫少将军莫枫离。皇帝这些年来昏庸无能却能颇得皇族拥戴,说明其实力与谋划皆深不可测。还有后宫联姻的众妃,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助力,单是朝堂上,云王就碰上了不少不大不小的问题。”
说着黎清殊无声一笑,眸中闪着璀璨的光芒,灿若星辰深不可测,“虽然这些在云王眼里还不够看,可他摄政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无论是其中哪一方若是联合起来反抗,也够他喝一壶。云王忙着应付皇族,还要时不时警惕赵家。自己手下的几方势力季清歌,黎轻言,王炎明也在内斗,这才留了靖安王爷和莫家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