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情。”李琩澹澹道。
“是。”
达奚盈盈心中幽怨,暗道他每次都有借口。
她初识他的那年却不是这样,那时他很有野心,说她长得像王妃的姐姐,每次都会让她背过身去,在她耳边唤“玉瑶”。
“查到了吗?”李琩说起正事。
“薛白所有来往之人都查了。他来往的官员不少,杨玉瑶,杜家,长安县尉颜真卿,前几日他还去见了杨銛……奴家认为,他背后确有废太子李瑛的残留势力在推手,因此才有如此能量。”
说到这里,达奚盈盈瞥了李琩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于是继续说起来。
“两个多月前的陇右老兵杀人桉,有人说是东宫或杨慎矜所为,奴家却认为,调动这支死士的是废太子余党,当时薛白、杜誊都在场,且最得利。而青门酒楼里闹事者,还是这些死士,薛白、杜誊依旧在场,依旧最得利。两个年轻人不该有这般能耐,这说明什么?京兆杜氏一直以来就是废太子余党,因此收养了薛锈之子。”
李琩终于开口,道:“这都是你的推测,因你没办成事,便开始胡编乱造。”
“这些都是奴家亲眼所见。”达奚盈盈道:“他们派死士把薛灵劫了,连我都找不到。”
“那你说,废太子余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推庆王李琮为储君!”
李琩转头看向达奚盈盈,想要呵斥却是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出身卑贱的女人,如今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面前谈论废立之事。
连他堂堂皇子都不敢!
愣过之后,他才开始思考。
李琮是皇长子,因狩猎伤及面部,失去了成为储君的资格。因此,太子之位先是给了皇二子李瑛,后给了皇三子李亨。
三庶人桉发生之后,李瑛被杀,几个年幼的儿子遂成了孤儿,正是过继给了李琮抚养。
达奚盈盈虽全是猜测,却给了一个合理的可能——李琮故意把薛锈的外室子抛出来兴风作浪,让朝廷旧事重提,平反三庶人桉。
李琮还要右相府、东宫两败俱伤。这就能解释,薛白为何助李林甫对付东宫,又为何与杨家合作提出榷盐法。
“不。”
李琩却马上摇了摇头,以非常确定的语气道:“李琮做不到,他不可能在十王宅里操纵这些。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里的监视有多严密,他绝无可能做到。”
达奚盈盈道:“李琮并不需要亲手布置,只要有人支持他……”
“够了。”李琩不太高兴,颓然坐下,饮了一杯酒,“本王让你查,没让你猜。”
“是。”
李琩道:“明日午时,你去右相府一趟。往后如何查,由右相安排。”
“寿王,奴家以为,右相未必还会不遗余力地……”
达奚盈盈话到一半,李琩已懒懒地挥了挥手。
她愣了愣,再次看了看面前这个毫无志气的男人,只觉一阵乏味,行了个万福,离开。
出了十王宅,她不由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她心里清楚,李琩早就没有了为储君的希望,一辈子只能在这十王宅里行尸走肉地活。
为何还要替他做这些?
习惯了,她毕竟是他赎买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