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成?这三个字像一道可怕的定身咒,把叶之夏牢牢定在原地。看着救护车把何婷婷拉走时,其实她心里松了口气,她以为只要去了医院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她只打了一拳,而且最后关头还收回了几分
力道。
可是,校长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将她心里的那点侥幸击得粉碎。
如果何婷婷真的活不成,那自己就是杀人凶手!杀人偿命,她何止是要把牢底坐穿,恐怕会直接被枪毙吧。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想过要把她怎么样,当时实在是太气愤了,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
叶之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不能打电话给老娘,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操心,也不想在自己惹事生非的情况下见她。
现在还能指望谁吗?如果……如果自己跟其他同学一样有爸爸疼爱,是不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他会像大树替她遮风挡雨?
“退一步讲,就算何婷婷脱离了危险,她的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各项费用总要付吧?所以,让你家长来一趟学校是必要的!更何况如果杨副校长要告你,就得负刑事责任!”
是的,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成年了,故意伤害罪要判也可以关个好几年吧!可是,谁在乎呢?呵!谁在乎呢?
“负就负啊!坐牢就坐牢好了!谁在乎?”她用倔强伪装自己,不让别人看到她内心的软弱与无助。
“我在乎!”随着一声清冽磁性的嗓音,校长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走进来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用温柔的语调轻声道:“抱歉,我来晚了。”这个时间段是上班的高峰期,为了尽快赶到,他绕了好几次道,还是在路上耽误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的大手很温暖,给了叶之夏安定的力量。她仰起脸望着这张戴着硕大墨眼镜框的男人,一瞬间竟感动得眼眶酸涩。
前一刻,她还是孤单得快要死掉的一个人,这一秒却有了陪伴在身边的大叔。叶之夏突然就觉得好幸福。自己不过是在六神无主的时候,随便拨通了他的号码,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赶过来了!
屋里其他几人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男人,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还是叶之夏的班主任胡志昌轻咳一声,开口询问:“先生,你是哪位?”
“我是叶之夏的……叔叔,殷墨宸。”男人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抬眼扫视过他们,缓缓问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几位这样劳师动众欺负一个孩子?”
他的语调很平和,表情也淡淡的,可是校长他们几人却觉得背后突然蹿出一股寒意。
“你来得正好!”校长摆出架势,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叶之夏把同学殴打致重伤,现在还在医院的抢救呢,你说怎么办?”
殷墨宸微微侧目扫了他一眼,却未作理会,只是低头问身边的女生,轻声问:“夏夏,你为什么打人?”
校长、教导主任、还有班主任,他们所有人至始至终没有问过一句事情的原因。只有他,只有他问了。
‘夏夏’两个字,从他的唇间喊出,带着温暖的柔情让叶之夏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
从小到大就算被老娘用小鞭子抽,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她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小脸微扬,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隐隐有泪光盈动。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他神情温柔地望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是何婷婷出口伤人在先,她骂我,我一时气不过,就……”叶之夏定定看着他镜片后的双眸,回道,“可是,我没有殴打她,我只打了她一下!”听她把话说完,殷墨宸不动声色地扫过对面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校长身上:“各位,你们也听到了事情的原由,错不在她,是那位叫何婷婷的同学先挑衅的。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没有调查前因后
果就要夏夏退学?”
叶之夏静静看着他,看着他眉宇间毫不退让的气势,听着他对自己毫不迟疑的维护,一时间竟然恍了神。
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压迫感,让校长他们无法忽视,只是还强撑着驳道:“但叶之夏伤人已是事实,就算我们学校不追究,何婷婷的父母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校长看了男人一眼,走过去接起电话:“……已经脱离危险了,那就好,那就好……什么?断了三根?好好好,你安心照顾孩子,学校这边我会处理。”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殷墨宸和叶之夏说道:“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何婷婷断了三根肋骨,万幸的是没有刺穿脾脏,这才脱离危险保住了性命。”“救活就好,她住院的一切费用,我都会付,另外还会给一笔补偿费。”殷墨宸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对校长说道,“对了,我听学华阳一中明年想新建个图书馆,殷氏近年正有计划要做教育事业,倒是可以
捐赠一座。”
“这、这可以吗?”校长受宠若惊地望着他,原来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眼前这个人居然是近日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传奇人物——殷家三少。“当然可以。同学之间有小摩擦再所难免,现在能大事化小自然是最好不过。毕竟如果闹大了,学校的声誉也会受损。只是、”男人微微一顿,话峰徒然凌厉了几分,“何家还想追究也可以,到时候有什么话
直接跟我律师谈。”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手段。
校长连忙点头哈腰地保证道:“请放心,何副校长那边,我们一定会好好安抚。”殷墨宸笑笑,将叶之夏拉到前面来,语气谦和地道:“今天的事,夏夏也有错,但是孩子在成长的路上难免会犯错,希望各位老师能以一颗宽仁的心原谅孩子的一次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