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腊月,天气转凉,圣上政事繁忙,深夜才回宫歇息。
许是吹了风的缘故,锦书半夜起身时才发现,他竟烧了起来,赶忙起身穿衣,唤人去请太医来。
太医诊脉之后,说是圣上近来太过操劳,受寒所致,需得好生将养,锦书听了,难得的强硬一次,吩咐人将圣上面前奏疏清走,暂且叫几位老臣看顾,亲自守着圣上照顾。
圣上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承熙却跑过去,拉着他衣袖,担忧的瞧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足够叫他心软。
靠回软枕上,他瞧着妻儿,顺从的留在这里养病。
承熙很不放心父皇,又怕他跟自己一样嫌药苦偷偷倒掉,便带了自己功课到病床前,一面写,一面监督,可他毕竟太小,好容易熬到深夜,字写到一半,便伏在案上,静悄悄的睡着了。
圣上有点心疼,又觉得欣慰,过去给他披上衣裳,亲自抱着到隔间去睡,拉上被子之后,又在小儿子面前静坐,细细打量他眉眼。
不知不觉,居然过了这么多年。
岁月匆匆,当真无情。
锦书端着药过去,正待唤他,圣上便先一步示意她轻声,缓缓出了隔间,才道:“叫他睡会儿吧,小孩子总是熬夜,对身子不好。”
“小孩子熬夜不好,成人熬夜也不好,”锦书叹口气,将他按回塌上去,道:“七郎比承熙大那么多,怎么同他一样不知道这点?”
“好好好,”圣上一贯顺着她,这会儿也不例外,接过那药碗,微笑道:“朕都依你便是。”
锦书在一边,见他将碗中药液一饮而尽,默默接回空碗,却没离去,只是柔声道:“至亲夫妻,本就是一体,七郎若是心里有事,也别闷着,同我说一说,好不好?”
圣上先是一怔,随即笑了,伸出手去拉她。
锦书顺势伏到他怀里去,一如从前。
“怜怜啊,”圣上轻轻唤她,手指温柔的抚过她长发:“你总是这样聪慧。”
锦书莞尔,想起太医令那日隐约露出的迟疑,笑意却有些涩:“有时候,宁愿自己笨一点。”
“这样就很好,”圣上凑过身去,亲吻她面颊:“再过些时日,朕带你下江南,走一走吧。”
锦书奇道:“微服私访?”
“不,”圣上道:“光明正大。”
“朕未曾登基时,也曾走南访北,只是多半为朝政,从没细看,登基之后,更没有闲暇离京,”他道:“趁这关头,四下里走一走,其实也很好。”
“好,”锦书温柔的应道:“我都听七郎的。”
第二日清晨,承熙醒的很早,揉了揉眼睛,脸都顾不得洗,就跑到里间去瞧父皇,见他这会儿还安详睡着,才松口气,蹑手蹑脚到外边去洗漱。
“母后,你眼睛怎么肿了?”半路遇见母后,他这样问。
“昨夜睡得太晚,难免这样,”锦书摸摸他脸颊,催促道:“去洗把脸,用过早膳,便往文苑去吧,何公今日过来,别叫老人家久等。”
“嗯。”圣上病着,承熙唯恐他担心,格外乖巧。
在外人看来,圣上这一次,不过是寻常小疾,将养半月便好,圣上自己也是这样表现的,不过十几日,便神色如常,继续操持国事。
唯有锦书瞧着他,不时心有忧意,只是见他不提,方才勉强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