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中,锦书入宫之后,便是极为顺风顺水的。
先是被圣上瞧中,随即做了贵妃,没多久便有了身孕,被册封为皇后,简直不能再圆满些。
宫妃们眼见她一骑绝尘,将其余人甩在身后,心中不是不妒恨的,只是锦书并非那些性子软,好拿捏的,圣上又着意护着,一次两次铩羽而归,便都歇了那份心思,安分下来。
但是到了这会儿,皇后的胞弟出了事儿,嘴上不说什么,却碍不住她们在心里看笑话。
锦书明了她们心思,倒也不在意,只是总听她们有意无意的说起,也觉得烦躁,左右她月份大了,也有理由躲懒,便吩咐停了问安,专心养胎,无事不再见宫嫔了。
贤妃听得人如此回禀,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我当咱们皇后娘娘多厉害呢,竟也有退避的时候,果真难得。”
“皇后才多大啊,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尚且未知,根基也算不得稳固,”她身侧的宫人着意奉承,柔声道:“如何能跟咱们娘娘相提并论。”
贤妃听得心中畅然,嘴上却还是笑着制止了:“皇后母仪天下,可由不得你这样说嘴。”
“母仪天下是母仪天下,可能不能等到最后,都还未知呢,”那宫人在她身边久了,如何不明白她心思,曲意逢迎道:“娘娘还有三殿下在身边孝顺,日子还长呢。”
贤妃心中念及自己的儿子,笑意愈发柔婉起来,只是想着外边那桩科举舞弊案终究没有落幕,便笑吟吟的停了口,没再说下去。
承安领了差事,这几日都在外奔波,早间出门,晚间方归,锦书一连几日,都未曾见到他。
他心中自有分寸,她也不曾去说什么,只吩咐人盯着,便不再管了。
如此过了些日子,圣上吩咐的半月期限快要到时,锦书才听见外边内侍通禀——二殿下求见。
“多半是有结果了,”她手里捏着一把小巧的剪刀,正修剪面前那束桃花,闻言笑道:“叫他进来吧。”
“张英联络了几位名宿,明日便与弘文阁讲书,届时诸位春闱中榜之人都会列席,便可一见高低。”
承安向她行礼后,道:“姚公子学识广博,娘娘宽心吧。”
“中榜举子都会去,”锦书此前也听人提过他与张英所忙之事,此刻再听他将,倒也不奇怪,念了一句,便问道:“你挨着去叫的吗?这一回,可是将他们小小得罪一场。”
“要是谁都不想得罪,只怕什么事都做不成,”承安不以为意,笑意恬淡:“倒也不是挨着叫的,举子那么多,那多麻烦。”
“我只是往前几名那儿致了请柬,并将他们会前去的消息传出去罢了,再过几日,便陆续收到了别人也会到的消息。”
也是。
有名宿的当场考校点评,加之前几名的举子都去了,别人倘若不去,未免叫人疑心他们是不是心虚。
即使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得去走一遭才好。
锦书自然明白其中关窍,伸手将斜斜的枝干减掉,莞尔道:“你倒是找了个躲懒的好办法。”
“——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承安没有看她,盯着她面前那束桃花望了一望,便道:“明日事多,怕是极为忙碌,又怕你担心,便早些过来告知。”
他站起身来,作势离去:“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这就告辞了。”
锦书摆摆手,正待叫他出去,瞥见案上那束桃花时,却忽的冒出一个念头来:“先等等。”
承安停住脚步,回身去看:“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倒也不是吩咐,”锦书略经踌躇,道:“本来不该叫我问的,只是你既然身处甘露殿,挂在我名下,还是叫我开这个口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