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又怎么会对他好呢?她一个正妻,嫁了进来一直都没能生下个一子半女的来,却是一个通房丫头先生了个儿子下来。为着这,她那时少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周氏还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徐仲宣小时候的事。甚至是说到了他小时候具体所受的哪些苦楚,遭到了什么样嘲讽奚落之类的话。
简妍原本只是坐在她们的身后安静的听着戏,可是耳中无意之中听到了宣哥儿这三个字之后,她就不受控制的倾了身子过来,屏息静气,凝神的听着秦氏和周氏说的所有话。
徐仲宣被调为吏部左侍郎这事她是知道的。这两日宅子里谁不在说这事呢?只是他小时候。。。。。。
她知道他是庶子出身,自小过的只怕也算不得好,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不好。
被克扣吃穿用度,竟然还要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和歧视,甚至是言语上的嘲讽奚落。
那些年中他到底是怎么样过来的呢?
简妍忽然就觉得心中一阵酸涩,原本交握着放在膝上的双手也是越发的握的紧了。
“简姑娘?简姑娘?”
耳中忽然听得有人在柔声的唤着她。
简妍回过神来,忙转头望了过去,见唤着她的是秦素馨。
秦素馨今日穿的是绯色的提花缎面披风,粉蓝百褶裙,瞧着实在是温婉柔美。
“秦姑娘你叫我?”
秦素馨垂下头,羞涩一笑,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手里的手帕子,声如蚊呐:“我,我想更衣,只是对这园子里又不是很熟悉,能不能麻烦简姑娘陪同我一块儿去呢?”
秦素馨来了徐宅这些日子,都是随着其母周氏住在秦氏的院子里,倒是甚少来这花园子里逛,所以对这里不熟悉也是有的。而因着觉得简妍也是客居在徐家的缘故,且简妍瞧着也是温和好说话的一个性子,所以秦素馨不自主的就对她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所谓的更衣,其实也就是上厕所了。对于秦素馨这样的一个请求,简妍也不会拒绝。
她想得一想,这处戏台子离着梅园那里倒还不算远。且她记得那附近就有一个类似于让人更衣的小屋子。
于是她便对秦素馨笑道:“正好我也想要去更衣,那咱们便一块儿去吧。”
秦素馨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而后便随着简妍一块儿来了梅园附近。
秦素馨去更衣的那当会儿,简妍便让四月站在那里候着,待秦素馨好了之后立时便叫她。她自己则是去梅园里逛了一会。
梅花尚且还没有开放,不过是有细细小小的花苞缀在枝头罢了。离的近了,鼻尖可以闻到若隐若无的幽香。
简妍沿着园中的石子小径慢慢的走着,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徐仲宣是在梅园哪里看到她的呢?竟是连她在逗弄着小毛团的场景都看得一清二楚,说的话儿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梅园中虽有近百株梅树,但这些梅树原就不粗,又是枝干疏朗,躲藏在这些梅树后面不被她看到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
简妍想来想去的,始终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那日徐仲宣是躲藏在那堵墙壁后面的。
那时她只是站在月洞门那里粗略的往墙壁后面看了一看,不过是看到好几棵遮天蔽日般的梧桐树罢了,也就并没有进去细看,心里也只以为着那里是那样的偏僻幽静,定然是不会有人在里面的。但如若徐仲宣那时正好在那堵墙的后面呢?墙上面有漏窗,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梅园里面的一切,也可以很清晰的听到里面的人说的话。
简妍只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测是对的。于是她便加快了脚步朝着月洞门那里走过去,想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堵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
只是尚且还没有走到月洞门那里,便看到凉亭里面正坐了一个人。
月白底菖蒲纹的湖绸夹直裰,冷傲孤清,倒与这即将凌寒而开的梅花如出一辙。
是那个当日教她一眼错认成了自己上辈子学长的秦彦。
虽说两个人同在徐家客居,但一个住在前院,一个住在园子里,所以纵然是这秦彦来徐家也快一个月了,但自那日两人见过一面之后,这些日子简妍都没有见过他。
只要一想到那日两个人相见之后,随即就是她和徐仲宣争吵虐心,徐仲宣转身离去的场景,所以纵然是这秦彦顶着一张和她学长一模一样的脸,简妍这会看到他也激动不起来。
“秦公子。”她只是对着他屈膝行了个礼,平平淡淡的叫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她转身便想继续去一边的月洞门那里。
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我认得你。你是三年级二班的简妍。你们的高三毕业晚会上,你唱了一首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简妍浑身如遭电击,僵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她才慢慢的转过了头来,一脸震惊的问着:“你,你是。。。。。。?”
秦彦对着她点了点头,慢慢的说着:“我是张琰。”
张琰正是她那位纵然是高考以全市第一进了a大计算机系,但照片依然被贴在了她们高中的橱窗里,被她们老师经常拿出来鞭策她们的那位学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