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也是想过,便是有了户贴,她一个单身女子,在外只怕也是多有不便的,不过好在周林和白薇之间互相有情,等她离了这地儿之后,便让他们两人成亲,到时她和四月只认做是他们两人的妹妹也就是了。只是到那时什锦阁自然是不能再做了。既然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那自然以往的一切都要全都抛却掉,不然很容易的就会教那等有心之人顺藤摸瓜的查出他们来。所以在离开这里之前,那也是要准备着足够的银子,以便于他们能在外乡从从容容的过着日子。
因着这,简妍这些日子除却在绣那幅荷叶锦鲤图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琢磨着能有什么新样的款式了。
除却招财猫、招福猫衍生出的各种饰品之类,她甚至还凭着记忆,自己设计了几款时新的首饰,以及月华裙,鱼鳞百褶裙、凤尾裙之类的衣裙出来。
她研究过,这个年代裙子的裙幅多数为六幅,尚且还没有出现过更多的。而月华裙的裙幅却是有十幅之多。且颜色淡雅,腰间每褶各用一色,一裥之中,五色俱备,风动时如月华,极为的引人注目。而这年代虽有名为留仙裙的百褶裙,只是绉褶并不算得多,于是简妍便依着印象,大大的加深了这裙子上的绉褶,使之展时如鱼鳞。至于凤尾裙,她也只是依着印象之中的画了图纸出来,交由周林交给裁缝去做。
而自然,这个年代并没有人穿过这样的几款裙子。便是有,只怕那也只是在一小块儿范围之内,并算不得是大范围的普及。所以如何的让那些官宦权贵之女都知道这几款新样的首饰和衣裙,简妍也是费了很大的一番心思。
可巧这段时日周盈盈下了次帖子请她去京城中的金石斋里鉴赏书画,简妍想得一想之后,便让周林给她拿了一条牙色的鱼鳞百褶裙过来,又拿了一款她设计的最时新的手镯过来。随后去赴周盈盈的约时,她便自己穿了那件牙色的鱼鳞百褶裙,然后又将那只手镯装在一只锦匣里面作为送给周盈盈的礼物。
纵然周盈盈再是看不上闺阁女子所作的书画,嫌其太小家子气,可她毕竟是一名女子,且还是一名年轻的少女,见着简妍送她的手镯,心中自然是极为欢喜的。又见着简妍身上所穿的那件鱼鳞百褶裙是以往都没有见过的,且是式样新颖又别致,少不得的自然会问一声这裙子是在哪里买的。
于是简妍便笑着说这裙子是她兄长在京城的什锦阁里买来送给她的,便是送周盈盈的这只手镯也是她兄长在什锦阁里买的呢。周盈盈闻言,隔了两日自然是去了一趟什锦阁,见着里面各色首饰衣裙都是以往没有见过的,少不得的自然又会买了几件回去。而当她自己出门的时候,戴了这些首饰,穿了这些衣裙,那闺阁中的其他女子见了,见着皆是自己以往没有见过的,自然少不得的也问上一问她是在哪里置办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最后这广告效果好的连简妍自己都要不敢相信了。
而在这些忙忙碌碌中,简妍的生日也来了。
说起来倒也是巧的很。上辈子简妍是七月二十日生的,这辈子的生日倒也是在这一日。
以往这日子,简太太并不怎么理会的,只当她并不知道。只是今年,她倒是吩咐着厨房里给她做了一碗荷包面,让珍珠给她送了过来。
简妍也便接了过来,安心的吃着。
这些日子简太太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她,她也并没有推拒,但凡只要是珍珠拿了过来的饭菜,她都是照吃不误。
可心里到底是跟扎了根刺似的,很是不舒服。
以前是饿着她,整顿的给她吃些寡淡的饭食,且还不给吃饱。这当会虽然是镇日的鱼肉给她补着,可她始终还觉得自己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谈的。
其实她心中对徐仲宣也是颇有微词。
这算什么呢?他这是真的关心她,所以才去跟简太太求了情,还是只当她是个禁、脔样的存在?所以他便明确的告知简太太,她是他徐仲宣定下的人,纵然是他现下人不在这徐宅里,可也不能让人慢待了她?
傍晚之时,青竹过来了,珍而重之的双手奉上了一只锦盒来,说这是大公子托了人从山东带了过来,特地的嘱咐要亲手交到她的手上。
简妍望着那只盒子的时候,就只觉得眼皮子跳了一跳。
这只锦盒,还是她当初自己设计的式样和图案,让周林去找人定做的,好为那些在什锦阁里买了手链之类的小物件包装用的。
她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了看时,果见里面装着的正是一串招财猫的手链。
颜色娇嫩的粉色碧玺和娇憨可爱的白色招财猫间隔着串成了一条手串,瞧着极是喜人。
这也是她画了图纸出来让周林找人去做的啊。想当初她还想着,这串手链做出来想必应当是有些意思的,倒不如自己也弄了一串来戴戴。只是后来一直都忘了这件事。现下倒好,徐仲宣送了她一串这手链了。
简妍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很微妙啊。
青竹这时又递了一封信过来,说也是大公子嘱咐的,让务必交到她的手上。
简妍心中颤的一颤,目光只在那封信上逡巡。
信封上是飘逸流动的一笔行书。正中长方形画出来的红线框里大写着简妍两个字,底下是小一些的亲启两个字,右下角则是与亲启两个字差不多大小的徐仲宣三个字。
看着自己和他的名字出现在这同一张信封上,简妍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微微的抿着唇,片刻之后,到底还是伸手自青竹的手中将这封信接了过来。
青竹这时已是开口告退,白薇便拉了四月一起出去送她。其实也是想让简妍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看徐仲宣写来的这封信的意思。
而简妍等到她们三人都出了屋子之后,也并没有立时就打开这封信。
她只是垂着头,望着信封上的那一笔飘逸流动的行书。
徐仲宣在人前从来都是写的一手方正匀整的台阁体,私底下却是写着这样一手放纵洒落的行草。先时她也并不知,可是后来在一起相处的久了,她又是个心细谨慎的性子,有些事自然就会慢慢的察觉到。
所以这封私底下的信里到底是写着什么呢?
简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颤着双手将信纸从信封里取了出来,慢慢的在眼前展开。
然后她立时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