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在他脖颈的手臂更紧了,她说:“师父,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好像又遇见了那个人,那个还未来得及用生命去爱就已经结束的人,我好害怕,害怕会再次爱上他。”
她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明显一僵,但他的步伐依旧稳健。
宿醉一夜,第二日清醒来,她发现迎窗的那支梅枝上,挂着一盏八角灯,灯上或坐或立或笑或沉思的,都是同一个人,那是她。
安若离推门而入,絮絮叨叨的埋怨起来:“前些时ri你救下的那个臭小子不知为何在酒楼中起了争执,后来一个人将你和它背了回来。
安笙,爹爹让我来警告你,若想活的久点,想平南侯府别被牵连,就和那个臭小子离远点,那可是八王爷全城抓捕的人。”
安若离白希的指尖指向枝头的那盏熄灭的八角灯。
安笙的面颊顿时通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夜背她回来的人是他,那她的话他一定都听到了吧,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那他,他的人呢?”她知道安若离瞧她不顺眼,低声的问。
“昨儿闹了那么一出,大概是躲了起来吧,不过我想八王爷很快就能抓到那个臭小子了。”未等安若离将话说完,安笙已经匆慌的跑了出去。
冥冥之中她好像知道,他一定会在原处等她,安笙站在远处凝视着他,赤果的双足踩在积雪上,竟与雪融为一色。
他也看到了她,剑眉紧蹙,而后放下手中狼毫,大步向她走来,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低声斥责了句:“胡闹。”
她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中,笑声盈盈。
那笑声此起彼伏不断,好似时时刻刻都能回荡在耳畔。
安笙无力的闭上眼帘,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划落,只是那张脸她从来没看清。
有时候这个梦让她辨不清究竟是真实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总之这是一段很难忘的梦境。
意识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间,有刀剑相撞的刺耳声传入耳中,然后是一声轰然巨响。
好像有人在不停摇晃着她的瘫软的身体,浓重的血腥味儿伴随着淡淡甘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
“丫头,丫头,醒醒,快醒一醒。”
君修冥用宝剑劈开了她身上沉重的锁链,将她紧拥在胸膛中,她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但视线依旧是模糊的,冲天的火光与浓烟,朦胧了双眼。
“丫头,你不能睡,你要好好的活着,你不是想出宫吗?我答应你,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是谁在她耳畔低喃,一声一声,缠绵凄婉。
安笙费了些气力,才努力看清他的模样,英俊的脸庞脏兮,银白蟒袍上是大片刺目的鲜红,即便如此,这个男人依旧维持着沉稳的气度,竟没有丝毫的狼狈状。
她笑着,唇角浅显的扬着唯美的弧度:“皇,皇上,我觉得这是我见过你最丑的一次,也是最亲近的一次……”
被浓烟醺的沙哑的声音,听得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唇边亦是笑,利落的将她抱起,漫天的大火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了,外面的人进不来,他想冲出去更不易。
若再迟疑下去,他和安笙就要双双殉身火海。
他选了火势相对较弱的一处,打算跳窗而逃,可就是这时,房柱突然坍塌了。
他脚下凌波微步快速躲闪,才避免被压在梁柱之下,但横在中间,燃烧的柱子也挡住了唯一求生的出路。
此时,他只要放开怀中的女人,逃出升天也并非难事。
君修冥微低头,凝望着怀中女子苍白如纸的容颜,她对着他释然的笑着,对于此刻的处境,她比他看的更通透:“君修冥,我不是她,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子,你走吧,别管我……”
她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浓烟呛得她不停的咳着,她不想欠谁的,也不想去还谁的。
“你给朕闭嘴。”他莫名其妙的震怒,然后,抱着她,冲入火海之中。
安笙被他紧拥在胸膛,却依旧感觉到烈焰灼烧肌肤的疼痛,而后,在疼痛中失去了残存的意识。
……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睁开眼帘,映入眼眸的是君雯与师父紧张忧心的面孔。
她有片刻的茫然,迟疑了许久,开口的第一句是:“他……有没有事?”
君雯微叹了声,道:“从养心殿到乾祥宫,一路都是埋伏,皇兄就那么冲进火海之中,将你抱出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血。”
君雯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样发狂失控的君修冥,他像一头洪水猛兽,一日之间,血洗乾祥宫三千死士,一夕之间,血流成河,连太后都惊动了。
安笙喝过药,看向一旁师父,他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像是有心事。
“师父?”安笙低唤一声,这时才察觉,这里不是莞宁宫,不经意间拧了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