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蒙犹豫了一下,还是慎重地回答道,“每个人都会死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妈妈要很久以后才会死,那时候你已经长大了。”
小城阳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抬起天真的大眼睛,看着秦依蒙说道:“妈妈,那我长到姐姐那么大的时候,我就不长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秦依蒙只觉眼睛和喉头一阵胀痛,她用小浴巾包住小城阳,抱了起来,含泪笑着说:“傻孩子。妈妈不死,你也要好好地长大。”
安顿好城阳,秦依蒙又来到女儿晓月的房间。小姑娘已经盖好了被子,但大眼睛咕噜噜地四处转,显然还在等妈妈的睡前故事和晚安吻。
今天晓月有些兴奋,她提出不听睡前故事了,改问几个问题,她问的问题,都是关于刚才看的电影的。她人毕竟小,有些地方没看懂,便提了问题,让秦依蒙帮忙解释。
最后,晓月问道:“电影里说,一个人死后,只要世界上有人记得他,他就永远不会消失,是真的吗?”
这是墨西哥文化对于死亡的理解,虽然不知真假,但的确挺浪漫的,小孩子会喜欢这个解释的。
她点点头,说:“是的。”
晓月突然开心起来,从被窝里伸出手,搂住秦依蒙的脖子,说:“妈妈,这样就太好了,我就再也不怕了。”
秦依蒙从晓月的房间里出来,回到自己和伍毅然的卧房,伍毅然已经洗完了澡,正穿着睡袍,坐在床头看书。
秦依蒙洗完了澡,掀开被子坐上床,伍毅然伸手揽她入怀,秦依蒙把头枕在他怀里,依恋地扭过头,贪婪地深呼吸,仿佛想要记住他身上的味道。
伍毅然被她惹得很动情,放下书,低头吻住了她。
夫妻俩一番温存后,秦依蒙仍旧把头靠在伍毅然的胸膛上,伍毅然一笑,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怎么今天像只粘人的小猫似的。”
秦依蒙的眼泪都几乎要下来了,怕伍毅然觉察,她把头偏了偏,让泪水滑入长发里。
感受着这个熟悉的温热的,令她无比眷恋的胸膛,她心想,“毅然,虽然一切皆虚妄,但我会永远记得你和孩子。只要我记得,你们就不会消失。”
命定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这十二年的长梦也即将结束,到时候,伍毅然,晓月,城阳,还有彩镇的一切大概会戛然而止吧。
但是不管如何,她会记得这一切。哪怕回到现实里,她仍旧是那个36岁的民办学校老师,哪怕她以后会因为年龄过大而终身未婚,但她不再会孤独终老,因为她是真真切切地拥有过一个世上最好的丈夫,和两个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当然,她还有12年的服装行业从业经验,她回到现实里后,可以重新出发去追求自己的设计梦。
她思绪万千,趴在伍毅然的胸膛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铃声。她睁开眼睛,发现大片橙黄色的阳光投射在宿舍的地面上。她起床,发现宿舍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回到现实里了。
她出门,站在宿舍的走廊上朝下看,发现楼下有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四处奔跑。
铃声再次响起来,学生们开始往各个教室里跑去。
这应该是上课铃声。秦依蒙想,自己多半是醒在了午休时分。得上去看一看下午自己有没有课。
她急忙走上四楼去。到四楼的时候,各班级都已就位,“老师好”的声音此起彼伏,秦依蒙看了看贴在桌面上的课表,发现六年级二班就有自己的课。
于是急忙朝二班的教室走,可到了二班教室门口,发现台上已经有人了,而且那人看着莫名地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