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面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道:“你别叫我五哥,被别人听了要被骂,就叫我老五。你给我指一指卞经理在哪里,我和他交涉。”
“咣、咣、咣”,熊小梅将门面拉了下来,带着老五奔向卞经理的公司。
来到公司不远处,熊小梅道:“就是这家装修公司,经理姓卞,是个骗子。”老五道:“熊姐,我知道了。你就别去了,在这等我。”
老五在装修公司门口转了一圈,观察里面情况,然后站在街边打了一通电话。很快,一辆长安车开了过来,车上跳下来三个人。四人聚拢后,走进装修公司。
熊小梅走进一家超市,隔着超市玻璃,看着老五带着人走进了装修公司。她清楚地看到,老五伸手从腰带上取出一把跳刀。
“姓卞的,滚出来。”老五进屋吼了一嗓子,抓起放在桌上的电话,摔在了地上。又抓起水杯,砸向电脑。
卞经理正在里间与客人谈生意,听到吼声和不停发出的哐当声,赶紧出来。他认出了老五,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社会人,赶紧拿出烟,依次散过去,陪笑道:“各位哥,啥子事,兄弟有做得不对的事情,多多包涵。”
老五将跳刀交到左手,右手抡圆了扇在卞经理脸上,道:“你这个宝器,方哥朋友都敢欺负。”
其他三个人叼着烟,围着卞经理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四人散开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卞经理已经变成了国宝熊猫。老五蹲在地上,用刀拍着卞经理的脸,道:“听说你还是黑社会,黄毛是那里来的大哥,跑到江州来操社会,喊出来走两步。”
卞经理这才明白是服装城门面的事,哭丧着脸,道:“各位哥,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
老五道:“你耽误了别人好多时间,双倍赔偿损失,这是必须的。”
卞经理原本想欺负一个外乡人,没有想到外乡人与“方哥”这一伙人有牵连,早知道如此,他绝对不敢老鼠挂左轮——起了打猫心肠。他坐在地上,苦着脸道:“双倍损失,我赔嘛。”
在里间谈生意的客户看到此情景,溜之大吉。
熊小梅原本只是想利用“方哥”的名声吓一吓卞经理,没有料到看起来单纯的老五居然是个狠角色。她捏着厚厚一叠钞票,道:“老五,这钱太多了。”
“这是陪你的损失。”老五潇洒地跳上了长安车,开了窗还朝熊小梅挥了挥手。
熊小梅此时觉得这个钱有点烫手,想了一会,便给陈汉杰打电话,约定晚上一起吃饭。随即又给侯沧海打电话。侯沧海刚开完会,在走道上接到女友电话,有点奇怪,道:“为什么要在江州吃饭。”
熊小梅知道侯沧海在政府机关工作,不喜欢跟社会上的人纠缠在一起,含糊地道:“今天陈哥帮了个忙,我请他吃饭。”
她这才简约说了发生在服装城的事情。
侯沧海想起蒋书记提出了警告,觉得心里堵得慌,道:“好嘛,我一会就到。”
下午,离开办公室后,侯沧海来到距离服装城不远的火锅馆。在火锅馆前,他放缓了脚步,思考着如何与社会大哥包方既不过分亲密又不撕破脸皮。进屋后,他第一眼瞧见了下午没有上班的杨定和,招呼道:“杨书记,你也来了。”
杨定和开玩笑道:“我被汉杰半途打劫了。”
吃火锅的人并不多,只有杨定和、陈汉杰、包方、老五、侯沧海和熊小梅,更象是旅居江阳的黑河镇人士聚会,这让侯沧海稍感宽心。
喝了几杯酒后,包方道:“听说市里定下了收费站位置,我们青树村的人以后开车和骑摩托车进城,都要收费。”
陈汉杰每天要开车回家,来回收费对他最不利,因而愤然拍桌子,道:“这事搁不平,谁要建得起收费站,老子陈字倒起写。”
实话说,侯沧海乐于看见詹军被闹得焦头烂额,不动声色地道:“这事你们占理,反映情况时要有理有据。若是有违法行为,就是留把柄。”
包方认倒了两杯酒,与侯沧海干杯。他又对老五道:“听到侯大哥说的话没有,明天去买几本刑法和刑事诉讼法,认真学一学,免得到时犯了法。老五别笑,我是认真的,学了法,做事有轻重,免得以后把自己弄进去。”
包方并非不读书的社会大哥,曾经在江州一中读过复读班。当年大学招生少,又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才没有考上大学。如果放在扩招的当下,以他的成绩考个二本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进入差一点的一本也有可能。因此,说话有“文化味道。”
老五讪讪地笑,然后端着酒杯与陈汉杰碰酒。
饭后,陈汉杰开车送熊小梅和侯沧海回到黑河镇。陈汉杰带了三分酒意,道:“包方是耿直人,以后侯主任在江州遇到啥事,绝对摆得平。”
侯沧海拱了拱手,道:“多谢,多谢。”说话时,他想起了即将布置下来的修收费站之事,有包方、陈汉杰等好汉人物在青树村,这个收费站绝对会闹将起来。
回到黑河家属院,上楼之时,熊小梅挽着侯沧海的胳膊,道:“老公,我叫包方帮忙,你是不是不高兴?你肯定不高兴,我看得出来。”
侯沧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我在反思自己。你开服装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基本没有管,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如果我去找卞经理,他不一定敢乱来。以后,以后我要多参加服装店的事。”他原本想说“以后不要擅自作主张”,又觉得这话太重,话出口之时改了口。
熊小梅兴奋地道:“陈哥是耿直人,今天还帮我把货拉回来了,我打开一包瞧了瞧,衣服样式非常新,质量不错。老公,我们要赚大钱了。”
侯沧海很冷静地道:“在城里开服装店的多了去,有的赚钱,有的陪钱。”
熊小梅扬起拳头,嗔道:“乌鸦嘴,生意刚开张,总得说点好听的,这叫做吉言。”
侯沧海假意扇自己的嘴巴,道:“我们肯定能赚钱,赚钱以后我就辞职当家庭主男,做好服务工作,只可惜我不能生孩子,否则连孩子都一齐帮你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