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说得对,在灵气的影响下,这里耕种没有那么容易。
然而事实就是,自打薛令君来了,竹山县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再也没有听说过有人饿死。
就算薛庭在教化百姓、治地管事上很有一套,可是不涨田税徭役又什么用,前提是竹山县有多余的钱粮啊!这旧例的钱粮也是当时的田税,说明楚朝那时竹山县就这么点产出,如今丁口比以前还多,日子比从前要好过,这粮产必然是增加了的。
“可是,这二十余年,县里却没有新开多少荒田。”
孟戚饶有兴趣的说,墨鲤忍不住望向他,连这个都知道,趁夜潜入县衙翻典薄账册了?
薛令君对下宽裕,管起事来却很严厉,李师爷这个管钱粮的更是事无巨细统统登记在册的性子,确实到县衙找到藏起来的账册一翻就能知道,除非那是一本假账册。
“薛令君很是看重农事,或许是革新了农具水车,亩产或有增加。”
墨鲤说这话自己都不信,楚朝是干了实事的,哪怕像平州竹山县这么偏僻的地方,耕种农具也不会落后太多。出门游历一趟,飞鹤山的景象墨鲤亲眼所见,在灵气影响下实在不是能种田的地方。
孟戚也不驳他,沉吟道:“阿鲤说得也有可能,薛令君才华不在做官,不在江湖,或在农事之上呢?”
墨鲤瞪他,半晌才问:“这事你问了多少人?”
“没多少。”孟戚莞尔,他怎么可能真的像查案一样到处找人打听,招眼不说,还惹麻烦。
见墨鲤不信,孟戚凑过去低声道:“都是我在暗处听来的,你们这里的人吧,忒有意思了,求神拜佛的时候喜欢磕叨一堆有的没的,老的能从陈朝的光景说起,年轻的把邻里八卦都说得干干净净,躺在房梁上过个三日工夫,什么不知道?”
墨鲤:“……”
你是变成沙鼠去庙里晒太阳吧!
这城里最结实、最高、最向阳通风的房子,除了县衙就是城隍庙。
也是冬日大家闲得慌,平常哪有这么多香火?
“所以你是从乡亲百姓那些磕叨里琢磨出不对的?”墨鲤惊问。
孟戚神情尴尬,都怪脑子太灵光,明明只想躺着晒太阳吹风,话飘到耳朵里面脑子愣是给掰扯出了不寻常的地方,继而引出兴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索性跑到县衙偷看户籍账薄,看完偷偷摸摸回来找墨鲤分享新发现。
“阿鲤且想想,这里的农事可有不寻常的地方?”
见孟戚格外看重这事,墨鲤认真想了想,随即颓然。
原以为读过万卷书,武功臻入化境,能治百病,天下尽可去得。
没料外面都转悠一圈了,家里的事还看不明白,世上可学的事真是太多了,不拘于书本。怎么孟戚能发现的,他就没有察觉呢?
“不如我们等开春耕种,或许就可以见到真相?阿鲤是身在此山,不见真容……才忽略了这事。”孟戚赶紧劝说。
什么身在此山中,身就是山,看不到正常。
接了这份暗示的墨鲤哭笑不得,转念一想,索性去找秦老先生。
“我去问老师。”
等什么开春,要是春天没看出来岂不是还要蹲在田里等出苗、等灌浆、等秋天收割?
半夜不睡,蹲田里像话吗?沙鼠这么胖溜到田里,不被人打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