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高胜寒明白了,这些好同学不是来陪杨柳的,是特地来陪自己的------
在一中学校食堂的一号包厢里,坐着朱校长、徐行、张主任、刘科长,还有一个徐行的随行干警。他们在推杯换盏。
朱校长问徐行,“徐大,高局长的事情怎么样了?”
徐行摇摇头,“今天判了,六年。”
“多少钱?才六万?”朱校长知道,贪污受贿大致上是一万判一年,金额大了另当别论。
“两万四。”徐行抬头冲着天花板长长的吐了一口烟。
“就这么一点钱?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情?”朱校长想不出来高义还会有什么其它的问题。
“其它的事情还可以说得清楚,涉及到金钱那是贪污腐化,谁也没法开口。”徐行端起酒杯,一仰头,半杯酒下去了。“领导,说一句我不该说的,他高义要钱的话,二十四万是事吗,两百四十万都不是事,他干嘛要两万四!喝酒,不说那些没用的事。”
星期天一大早,徐行借了一辆别克轿车来到了毛毛家里,他想去第三监狱看看师傅,顺便送他们母子去探监。
上了车,跑了一段路,高胜寒的母亲歉意的说,“徐行,难为你了。”
“嫂子见外了,没关系的,你们不去我也要去的,正好有伴。”
“徐行,以后少过来,别人看见了可能会不高兴的,对你影响不好。”
“嫂子,我来不来都一样,别人只要看见我,心里就不舒服的。我也无所谓了,一朝君子一朝臣,迟早是要靠边站的,怕个鸟。”徐行满不在乎的说。
“叔叔,那个别人是谁?”高胜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徐大。
“管他是谁,大不了让我陪你爸聊天去。”徐行不屑地说。
“叔叔,你相信我爸爸吗?”高胜寒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好低级的问题。
“你相信他吗?”徐行反问道。
“当然。”
“我今天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哼哼,我这一辈子被他害惨了。”
“不会吧?他会害你吗?”
“谁相信他,他害谁,我以前特别相信他,结果被他害的最惨。我刚分配到银城的时候,一直想调走,他说就跟我干吧,你看嫂子怎么样,泉州第一美女,跟我干,明天帮你介绍银城的第一美女。我老婆,你那个婶婶,你看见过吧,是银城第一美女吗?地地道道的银城第一悍妇,就是他干的好事。”
“徐行,你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不怕跪床脚吗?”高胜寒的母亲笑他。
“我现在不怕了,她想告状找不到这里来。毛毛,他叫你不要读清华北大,真的不要再听他的,你没看见吗?他今天抓这个,明天抓那个,结果怎么样,把自己抓进去了吧。”
“叔叔,你相信我爸爸是罪犯吗?”
“毛毛,你爸爸当然是罪犯,他不是罪犯,这个世界上罪犯就不多了。”徐行看一眼毛毛,“他是罪犯的罪犯。等一下见到你老爸,只管听他说就是了,不要问这些问题。你越简单他越放心。”
第三监狱离银城有将近一百华里,高胜寒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因为是星期天,来探监的人很多。跟高胜寒母子一样,不知道探监有规定时间的也很多。如果不是徐行来了,他们根本见不到人。
监狱长,高胜寒的母亲认识他,可是她没法联系得到。
徐行跟高义来过几次,他打了电话给监狱长。监狱长马上通知下面安排了他们见面。
探视区里面有二十多米,像银行差不多,玻璃墙将里面的犯人与探监的人分开了,里面一个座位面前一台电话,外面两三个座位前面一台电话。
里面有十个座位,也就是一次性可以让十个犯人同时与探监的人见面。见面的人中,里面、外面,有哭的也有笑的。
高胜寒扶着母亲来到了最里面的座位上,等待老爸的出现。
高义虽然也剃了光头,脸色苍白,不过精神不错,走过来,坐下,会让你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个军人出身的干部。
高胜寒把电话递给了母亲,母亲将话筒靠近耳朵,看着老爸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
老爸高义连话筒都没有拿起来,他像坐在长面前一样,中规中矩严肃认真。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对方。
五六分钟后,母亲把话筒递到了儿子的面前,高胜寒急忙接过来,他看见老爸的手摸到了话筒,还没有拿起来,人骤然站起来了,眼睛可怕的睁大了。
高胜寒扭头一看,母亲正在慢慢的慢慢的往边上倒下去。“妈——”高胜寒扔掉话筒,迅抱住母亲,母亲牙关紧闭已经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