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明耸了耸肩,对着一脸惶恐内疚的谢家宝,笑眯眯地做了一个在嘴边牵拉链的动作。
……
屋外终于安静了。谢家华回过头看向秦皓,秦皓仍是低头不语。
谢家华托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只见秦皓满眼晦涩,深深自责。
“我伤到哪儿了?”
秦皓低声道,“有一些皮外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两天。”
“其他同事呢?”
“他们都没事,例行检查之后就出院了。家宝被子弹击中了防弹衣,肋骨软组织挫伤。”
谢家华叹了一声,“这个傻仔,这次闯了大祸。”
秦皓眼眶微热,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家华哥,对不起,闯大祸的人是我。”他嘶哑道,“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了,那些资料全都是伪造的,其中没有任何能将骁骑堂定罪的证据。我被人利用了。”
谢家华讶然地看着他,随即抓住了他渗出血迹的手,避免他的指甲更深地抠入掌心,“你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皓垂着眼,缓缓道来。
“昨天崔东东从泰国回来了,带了两个泰国人,跟我说今天要与他们做交易。我怀疑其中有诈,是她故意做‘局’考察我的身份,所以并没有急着通知你。今天早上,我正在等她的通知,突然有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给我,说夏六一和崔东东已经发现我是卧底,让我赶紧逃走。我不信他,他让我去看门口的信箱,我在那里看到了这个。”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与谢家华坐在迪厅饮酒对谈的偷拍。
“我仍然以为这是崔东东在试探我。但那人说这张照片就是我做卧底的铁证,如果夏六一和崔东东见到这张照片一定会马上‘清理’我,怎么可能还作试探。他说他也是卧底,是国际刑警,让我赶紧逃走收网,并且给了我‘财务室’的确切地址。”
“那个地址确实是崔东东近期去过的地址,是我怀疑的对象之一。我到那里之后果然发现了大量的账目资料和几台电脑。当中的一些名目与我之前调查到的一些名目是一致的,是骁骑堂多年来各项黑色收入与洗钱的证据。我相信了他,赶紧通知你收网……”
谢家华神色严峻地听他说着。他当时接到秦皓的通知后,据此申请了搜查令与逮捕令。当搜捕行动进行到一半时,他又接到了秦皓的电话。
“那个男人又给我打电话,说崔东东逃到了青龙的别墅,我又赶紧通知了你,并且赶到别墅想跟你汇合。但是等我到那儿的时候,别墅已经发生爆炸……”
“你昏迷的时候,我跟商业罪案调查科的同事们一起核对了‘财务室’里的账目,发现仅仅只有名目是真,其下所有数据都是假造的,连那间‘财务室’都是一周前刚刚用假身份租下来的,是特意做给我的陷阱!我们调查了那个打给我的电话号码,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将骁骑堂成员定罪的证据!”
秦皓说着说着,抬起头看向谢家华,悔恨道,“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一场大乌龙!是那个打电话给我的男人预谋策划的!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冲动,不那么急于求成,花时间仔细审查那些假证据……”
他搞砸了这场他赌上性命的卧底行动,他搞砸了谢家华一年多来的暗中支援与苦心经营,搞砸了所有的事。今日这场轰轰烈烈的、大张旗鼓的封锁搜查,一无所获;对崔东东的围捕,只得到了一座废墟与两具焦黑的尸体。所有人的辛劳付之流水,这次行动成了警界的一个大笑话,甚至还不知如何对新闻媒体、对受到爆炸惊吓的市民们交代。
谢家华握住了他重新开始颤抖的掌心,“这件事不怪你,你的身份泄露,人在危急中不一定能保持冷静的判断,那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但我不明白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急问道,“崔东东呢?”
“爆炸之后,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两具尸体,怀疑是她和方小萝的。”
“夏六一呢?”
“他失踪了,暂时不知下落。”
“那骁骑堂现在谁坐堂话事?”
秦皓面色苍白,在等待谢家华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已明白了谁是幕后主谋,这场戏耍了警方与夏六一的乌龙大戏的唯一获利者——
“是何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