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次日清晨,晨雾弥漫,天边刚现出鱼肚白,何亮就驾着马车回到了孟家。
车还未停稳,孟安仁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他一回家就去找飞月,但偌大的孟府,哪里有飞月的影子?
“二少爷,你认为飞月姑娘还会回来?”连何亮都忍不住发问。
“她要的东西还没到手,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孟安仁急火攻心地叫嚷。
他的动静引来了倩茹,倩茹见他失魂落魄,飞月又失踪,登时面色一沉:“飞月去了哪里?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孟安仁心怀愧疚,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他拒绝了仆从侍女的搀扶,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锁。他脸色越发苍白,嘴角渐渐渗出了血。
他虚弱地喘息着,拭去了唇边的血痕。
“为了你,我孟安仁也算是费尽苦心了,不要让我失望,封飞月!”他咬牙切齿地说,目光望向窗外,记忆飘到过去,仿佛看到了一天前发生的事。
行宫之前,他松开了飞月的手,目送着载着飞月的马车缓缓驶入行宫。
他掉转马头,就要离开,何亮忙过来为他牵马。可他突然俊脸一冷,眸光微凝,纵马绝尘而去,将忠仆何亮远远甩在身后。
他一路疾驰,出了城门,越走越荒僻,终于来到了青丘的入口。
“有没有人在呀?你们狐族的姐妹有难!飞月表哥,飞月有难了!”他跳下马,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在门外高声叫嚷。
他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巨力突然迎面涌来,将他推得飞了出去。等他重重摔落在地时,但见金光闪烁,一袭白衣的柳长言和他的婢女苏喜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总算出来了……”孟安仁艰难地爬起来。
“原来是你,飞月被你害惨了!”苏喜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挥手就将孟安仁打飞在地。
他惨叫一声,嘴角渗出鲜血。
柳长言连忙出言制止,苏喜虽然气愤,但也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
“你不是要入宫,准备联合党羽,逼赵刚交出兵权吗?怎么会跑来青丘?”柳长言皱眉看着他,似十分嫌弃。
“你都知道了?看来你是真的关心飞月。”孟安仁仿若看到了一线希望,连忙说,“请你马上去阻止飞月魅惑皇上!”
柳长言冷笑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你亲手将飞月送到皇上身边,现在却要阻止她?是何用意?”
“我压根没想要她去,我一再给她机会希望她留下,可她倔强得很,实在让人恼火!”
孟安仁想到飞月的样子,就气急败坏,“我和她已势如水火,说什么她也不听,只好前来求助。”
“只要你交出魅果,她自然就不会去见皇上。”柳长言却不为所动,逼他交出魅果。
“哼,在未扳倒赵刚之前我是绝不会交出魅果的。”他根本不受激将法,还指点他们,“除了阻止飞月,你们还要找人帮我缠住皇上,不能让他回宫。”
“孟安仁,你既想救飞月,还想夺兵权,美色权势一样不误,会不会太贪心了些?”柳长言冷言冷语地说,再也不是那个白衣翩翩的美少年,几乎要露出利爪和獠牙。
“大家彼此彼此!”孟安仁似认定他不会袖手旁观,就要翻身上马离去。
柳长言却不为他的威胁所动,云淡风轻地说:“魅果是狐族的圣物,为寻回魅果,别说是去魅惑皇上,即使牺牲性命我族人都在所不惜!既然飞月选择担起此事,我自会尊重她的选择,所以绝不会插手。”
孟安仁身姿一顿,脚从马鞍上放了下来。
“我不信你会眼睁睁地看着飞月去陪一个好色的昏君,而无动于衷。”他厉声质问,底气却明显不足。
“我说过了,我会尊重飞月的选择。”柳长言唇边含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怜你机关算尽,这次却算错了。”
他说罢朝苏喜招了招手,白衣翩然,就要返回青丘。
“等等!”孟安仁突然急了,冲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不阻止飞月就是害她一辈子……”
他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显然十分紧张。
“那你就交出魅果。”柳长言却不为所动,仍从容地说,“你自以为聪明,可摆布任何人,你是大错特错了。”
两人都容貌俊美,姿态倨傲,一时僵立在青丘之前,谁也不愿让步。
“求你帮帮她,也帮帮我!”孟安仁突然垂下头,哀伤地祈求。
他放下了自尊和骄傲,不再像只耀武扬威的孔雀,倒像是个平凡的、沉浸在爱情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