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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无声,黑夜终于无声无息的弥漫开来。
约莫三更不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归疲惫的走了进来。
苏凌和杜恒同时起身道:“李大哥你回来了?”
李归点点头,看了看典恶来,他仍旧如自己离开时那样,守在曹昂舒尸体旁边,仿佛世间的事情皆与他无关。
苏凌忙问道:“李大哥,外面风声如何?”
李归摇摇头道:“没有一点放松的迹象啊。。。。。。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走,倒也可以一试。”
说着掏出一块令牌来,朝着两人眼前晃了晃。
苏凌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李归低声道:“死鬼胡赤胡将军的令牌,我趁无人注意偷过来的,如今张骁军士伤亡不小,具体名单还未统计出来,我想守城的兵士不一定知晓,这却是可以利用的一个空子。”
苏凌眼神一亮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李归将令牌交给苏凌道:“如果城门士兵盘问,你就说你们是胡将军麾下,出城向扬州蔡玳将军送紧急情报,想来看到胡赤的令牌,他们会开城放你们离开的,只是切记不得从东门或者南门走,要走便走北门。”
苏凌和杜恒点头,典恶来似乎也听见了,起身将曹昂舒的尸体背在身后,径自朝门口走去。
苏凌问道:“李大哥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李归摇摇头道:“我就不走了,在哪里都一样,这里虽然打仗不止,总能混口饭吃。三匹马已然准备好了,就在门外。”
苏凌无语,只得与李归道了珍重,与杜恒和典恶来翻身上马,朝着北城门疾驰而去。
街道寂静无声,四周黑暗的没有一丝光,偶尔有巡查的小队走过,但因苏凌三人马快,皆倏忽而过。
快要靠近北城门时,苏凌忽的勒住马缰,低声冲两人道:“老典、杜恒等一下。”
典恶来没有说话,杜恒勒马问道:“苏凌怎么了。”
苏凌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的开口道:“返回去,走南门!”
“什么?现在张骁的部队都知道司空的人马是从南门逃走的,如今南门绝对是重兵把守啊!再说,李大哥也交代我们走北门啊!”
苏凌看着杜恒,一字一顿道:“你若信我,便跟着我来!”
说罢,策马掉头,朝着南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三人三马,疾驰到南门,远远的已然望见了火把的晃动。
只是奇怪的是,南门虽然有兵把守,但却寥寥无几。杜恒更是有些不知为何,只佩服的看了苏凌一眼。
守城门的只是些普通兵卒,问了苏凌三人深夜为何要出城,苏凌按照李归交待的说辞,又拿出胡赤的令牌,士兵不疑有他,开门放行。
待过了吊桥,三人纵马疾驰,消失在黑夜之中。
逃出生天,苏凌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蚀骨的噩梦。
待策马狂奔50余里,远远的望见横在万洋河苏家村之间,在黑色夜幕下无声高耸的大山之后,三人才缓缓的舒了口气,放慢了速度。
杜恒这才问道:“苏凌,你怎么会料到南门把守的松懈。”
苏凌淡淡道:“这个简单,所谓兵行险着,今日白天南门激斗,又走了曹孟武,如今曹孟武大军已然撤走,如果此时真有曹孟武的人想要出城,以常理都会觉得南门发生那么多事情,必有重兵把守,所以不会选择这里离开。张骁是大将,手下贾文栩更是计谋了得,岂会猜不到,加上李归说过,曹安钟是向西门逃走了,所以张骁他们必然会将重兵放在无事发生的北门,这样寻常人会以为北门没有恶战,必定松懈,倘若走了北门,他们便可围而抓捕,我们走北门必然遭遇不测啊!还有,李归曾说,曹孟武在南门受到了扬州蔡玳的阻击,我们又借口去找蔡玳传递军情,为何不走南门而走北门,如果细加盘问必定露出马脚来,所以我才让大家转头走北门的。”
杜恒赞叹不已道:“原来如此!”看向苏凌的眼神更是愈加的不同了。
三人骑马又行了一段,已然钻进大山之中,马不能行,三人只得舍了马去,艰难的翻山而行。
这速度便慢上了许多。
三人在深山之中东一头西一头的走着,好在杜恒曾随父亲杜旌走深山去过几次宛阳,倒也稍微识路。
三人终于在第二天擦黑时,远远的看到了山下的一排排房子,那里正是苏家村。
行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苏凌和杜恒早已筋疲力尽,瘫软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穿了好一阵。只那典恶来,似乎不知疲倦,站在前面,背对着二人,背上仍旧背着曹昂舒的尸体。苏凌和杜恒这才蓦地想到,这一路走来如此艰辛,那典恶来却未曾一次将曹昂舒的尸体放下过,心中皆是一凛。
苏凌和杜恒有休息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跟典恶来上路。
甫一进村,便闻到空气中满是焦炭的味道,杜恒家是苏家村口的第一间房子,杜恒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家早已化为灰烬废墟,自己家的草房只剩下几根木头梁子尚未完全烧毁,黑乎乎的木头仍然冒着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