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场非常之大,中间是片带有水塘的旷野,满地绿茵令人心旷神怡,放养着成片的马群。边缘是用木栏围起的沙地跑道,上有无数马蹄印。四周的绿化带,有山有林有人家。
穿过木栏的门,香菜和藤彦堂并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两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一名正干活儿的养马工见他们由此经过,放下手上的活儿,对藤彦堂恭恭敬敬,“二爷。”
藤彦堂双手插兜,表情酷酷,“嗯。”
香菜忍不住瞥他两眼,这男人在林子里的时候还好不要脸得跟她拉拉扯扯,一到人跟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立马就开启了另一种模式。
从“流氓”到“藤二爷”,这是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
他们二人来到之前的饭厅。
饭桌上吃剩的午餐早已被撤去,摆满了新鲜的瓜果。
荣鞅眉头拧紧坐在那里看着手上的文件,江映雪坐在他身侧轻摇着蒲扇。
见藤彦堂和香菜回来,荣鞅微微舒展眉头,又被他们二人一身的狼狈惊呆。
江映雪打量着他们,“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也没干啥,就是在林子里摔了两跤。”香菜说。
藤彦堂禁不住瞥了她两眼,这丫头分明两次将他扑倒,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她一语带过了,好叫人不爽。
香菜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今儿穿的是裙子,她没好意思翘起腿来。吃着酸酸甜甜的葡萄,她见四下没有别人,便毫无顾忌的说道:“我跟你们说个事儿,那个苏青桓……”
她才起了个头,就接住了荣鞅丢过来的文件。
是一份档案。
正是三年前判定苏青桓杀害荣鞅父亲的那份档案,里头的东西有一份证人口供,一份死亡证明,还有案子前后的详细经过等。
香菜抓在手中一看。这份档案并不是原本,显然是手抄本。
先前马峰说,原档案密封在保卫局的档案室中,轻易接触不到。
香菜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荣记买通了档案室中的某位要员,他得到了这份手抄本。
啧啧,有钱能使鬼推磨。
荣记有钱,就有的是人等着为他们卖命。
当然,她也在那队伍之中。
在香菜翻阅手抄本档案时。荣鞅说:“那份死亡证明是真的,三年前我父亲因病重而不久于人世,但我父亲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亡。当年的目击证人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也无法核实当年她的证词是真是假,至于案情的经过,大致就是那样——”
香菜注意到案情经过上有一段这样的陈述,“……民国十八年一月廿七日,犯人苏青桓于四羊路海顿庄园被逮……”
四羊路海顿庄园?
香菜摸着下巴做深思状,喃喃自语似的道:“这个四羊路海顿庄园,好像不是苏家住的地方吧……”
她很清楚苏家就住在瀚海公园的附近。
荣鞅说:“四羊路海顿庄园。是苏家在法租界的一处宅子。”
香菜有些疑惑,“法租界是个洋人的地盘,国府的保卫局在法租界逮捕苏青桓,难道不存在越界执法的问题吗?”
荣鞅被问得一愣,抬眼与同样愣住的藤彦堂相视。
藤彦堂搬椅子坐到香菜身旁,“你的意思是说三年前的案子,巡捕为什么没接手是吧?”
香菜纠正他,“我的意思是说,保卫局为什么不惜冒着越界执法的风险,抓到苏青桓。他们完全可以等苏青桓从法租界出来再动手啊。他们这么等不及,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见荣鞅和童颜堂不说话,江映雪忍不住问:“说明什么问题?”